心不在焉的余杉预感到接下来的家宴绝对是宴无好宴。果然,就如同他猜想的那样,吃饭的时候苏父、苏母轮番上阵,时而旁敲侧击,到后来干脆直接逼着余杉跟苏眉要孩子了。
苏眉从来都不是那种柔弱的小女人,她笃定的事情,就算一百头牛都拉不回来。所以刚开始的时候苏眉还会辩驳几句,到后来随便怎么说,怎么说怎么是,就是不吭声。老两口拿苏眉这个倔强的女儿没办法,转而又开始攻略余杉。
苏父甚至语重心长的对余杉说:“你是男人,有些事你做主就可以了。”
余杉心里好笑了半天,他还是头一回见着老丈人向着女婿不向着闺女的。好不容易,这一顿饭吃完,苏眉借口明天要赶飞机,下午还有饭局,连碗筷都没帮着收拾,拉着余杉就走。
回去的路上,苏眉没好气的说:“你怎么跟我爸妈沉疴一气?”
“我哪有?”
“那我爸妈数落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
“我要是帮你说话,那不是激化矛盾么?”
苏眉咬着嘴唇不说话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老两口的谴责与催促顶多让苏眉烦心一阵,余杉猜,苏眉肯定又开始琢磨公司的事儿了。
回了老房子,苏眉开始整理行李箱。余杉想着工地上存着的那扇门,借口出去转转一个人就下了楼。他也没开车,到了小区门口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半道上瞧见路边有拉脚的货车,又雇了一辆货车。等到了工地的时候,正好赶上下午开工。
余杉站在工地没多久,还没等他瞧见工地负责人呢,那负责人就小跑着迎了过来。负责人瞧见余杉就笑,就如同看见一张硕大的百元人民币。
“来了?那门我给你放板房后头了,就等你过来拉走了。”
余杉也没废话,掏出钱包给了一百块钱。工地负责人招呼俩民工将那满是灰尘的防盗门丢上车,余杉坐着货车又回了小区。付了车资,把那扇门存进新租的仓库里,余杉站在阴凉的仓库里瞅着那扇门呆。心里头琢磨着万一这门要是失了效可怎么办?
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所有熟悉的关系都变得陌生起来。苏眉成了妻子,父母早早离世,赵晓萌与其完全没了交集。想着想着,余杉探出手拉开了那扇门。门框内的景物变得缥缈起来,如同盛夏高公路上升腾起的氤氲。感受着触手可及的黏液撕扯感,余杉心里头松了口气……这门还能用。看来他之前分析的没错,导致其可以跨越时空的是这扇门,而非固定在音像店后门附近的时空节点。
余杉咬咬牙,挣脱出来,又将门关上。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一会儿想着这个时空还有没有乔思,一会儿又想着赵晓萌如今又在哪儿?
一想到赵晓萌,余杉心里就不是滋味。因着时间线的跃迁,本应是夫妻的两人没了交集,相同陌路。余杉迫切的想知道赵晓萌的近况,想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但又担心知道了近况之后,自己会忐忑不安。
如果她过的不好,余杉肯定会难过;如果她过得好,余杉松口气之余会为其祝福;如果她过得很好,那余杉心里肯定又会不是滋味了。
余杉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念头突然从脑海里跃出。他感觉很奇怪,为什么对于赵晓萌,他仅仅是担心,而且还没担心到寝食难安的程度?难道是因为潜意识里认为,下一次穿越时空就可以纠正错乱的时间线?
想到这儿,余杉不禁隐隐担忧。他担忧万一再也找不到曾经的时间线,自己该如何是好。穿越,返回,现整个世界变得很陌生,于是再次穿越、返回……余杉觉着他跨越那道门的目的再也不是为了拯救老乔,也不是为了那件劫案,而是为了找回原本的时空,找回曾经的自己。
他蹲在小仓库里,对着那扇破旧的防盗门,一根接一根的抽着闷烟,直到苏眉打电话过来,他才郁闷着锁上仓库,上了楼。
在齐北的最后一个夜晚,余杉一直在胡思乱想,苏眉则在接了几个电话之后,脸色变得阴沉起来。胡思乱想中的余杉反应有些迟钝,直到听见苏眉在阳台冲着电话吼他才现事情不对。
等挂了电话,余杉紧忙问:“出了什么事?”
苏眉皱着眉头摇头:“有人针对智源在进行抹黑。两个小时前石口电视台播出了一段视频,有关智源石口分校范围经营,乱收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