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欢一脸泫然欲泣,她咬着唇,很是艰难的点点头。
「白……将军。」她抬眼,迎上白丽纤长清丽的眸子,「常欢听陛下说,王爷待姊姊不薄……真是这样吗?」
白丽顿了一会儿,点点头,「是这样,所以我才会给王爷又另外安排了这里独自居住;只因王妃看不惯王爷与我相处……在闹腾得最厉害的那段日子里,连只是与王爷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都能让她大吃飞醋。」
「王爷他喜欢姊姊吗?」
「嗯,但没王妃喜欢王爷来得多……是王妃自认不如我,更因我早早就替王爷生了个儿子。」
「我一直听爹说,能结上王爷这门亲事是咱们朱家的福……」朱常欢忆及当年朱奉英眉飞色舞的神情,至今仍然记忆犹新。「爹爹明明已经在朝中如鱼得水,为何要让姊姊嫁一个战功彪炳的王爷?当时我年纪还小,一直想不通透……」
白丽掩嘴,却是勾唇一笑,「你现下也没多大呀……朱大人那一派需要王爷的权势,而王爷,也需要拉拢朱大人来与梅相抗衡,两边算是各取所需。」
短短几句话,交代了这桩婚事的理由。打从一开始,两个互不相识的人就不是因两情相悦而结合,「姊姊就是这样被牺牲掉的是不?被王爷,被……爹爹?」
凝望着随时都要落泪的朱常欢,白丽叹了一声,与她同席而坐,「你若这么想,那可真是太小看了你爹与王爷的用心;王爷对王妃的疼爱,全然不亚于对我……甚至犹有过之。」
「既然是这样,姊姊为何又要嫉妒于你呢?」
白丽回想着朱常喜初过门时,两人曾经共度一小段相敬如宾的日子,她年纪较长,但朱常喜地位较尊,她们两人以姊妹相称的那一小段时日……起初她以为朱常喜少不更事、心思单纯,两人应能合得来;但或许是聿璋留在她身边的时候远较关心她这正妻为多,她们两房之间的平和,也迅速被破坏殆尽。
「大概是因为……她很爱王爷,渴望得到更多王爷的关怀吧?」
朱常欢艰难的挪动坐姿,抹了抹眼,「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常欢虽然年少不懂情爱,但很明白的,王爷的心全在白将军一人身上,他却能为了权势而迎姊姊过门,立她为正妻。」她抿着嘴,哽咽落泪的模样足叫铁石心肠的人动容。「这不是既伤害姊姊,也对不起你么?这桩婚姻……打从一开始就不该谈!」
白丽默默听着她的见解,回想着当初她力劝聿璋迎娶朱常喜的时候,在对比现下的处境,末了,她自嘲一笑,「或许……你是对的!你是对的……」
「王爷为何不扶正于你?以白将军的才学、谋略,容貌亦然!是无论哪个男人娶着都要额首称庆的好妻子,身分也很显贵。」论身分,西南雍王的女儿可也是堂堂一名公主!
白丽不禁失笑,「别忘了我的身分本是不可说的;他想扶正我,但肯定过不了他亲娘韵贵妃那一关。」
「对不住!」朱常欢脸色发白的掩唇,「是我犯蠢了。」
「没关係,能听你这么说,我反而释怀不少。」
朱常欢好不容易见着她的笑容,自己也忍不住扬唇,「白将军该多笑笑的……你笑起来,当真好看!」
「是么?」经她如此一说,白丽笑得连眼儿也弯了。
朱常欢很肯定的頷首,就像默契似的,话语暂歇;春月皎洁,而别业院落里的花,也叫衰败的魏王府更加盛开。
「这么说来……傅枢密她,纔是咱们的仇人嘍?」朱常欢顰眉道,回想起几日前与傅迎春对弈时,她那不可一世的慵懒模样,便叫她怒火中烧。「还是该说是已逝的太子呢?要不是她们紧抓住白将军的把柄,把咱们一齐往死里打,这些事情便不会发生了!」
白丽垂眸,瞧见朱常欢握得死紧的小手,也不知哪来的衝动,张开手轻轻将她包于掌心。
感受到白丽手上的厚茧,以及蕴藏于其中的暖意,朱常欢芳唇微张,不经意对上了她的眼。
「你别这么想;一味指着哪个人是你家的仇人非但不会让你好过些,只会让你更加痛苦罢了。」
「可是……白将军,难道你不恨吗!在看见你的家被弄成那个样子……」
「咱们今儿个进魏王府时,你哪里瞧见我像是不恨的模样!」白丽打断她,随后深吸了一口气。「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