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蹲在叶长遥面前,透过那一层薄薄的纱布,端详着叶长遥的眉眼。
这是一副曾使他心生惧怕的眉眼,但而今他却甚是喜欢这副眉眼,直觉得这副眉眼无一处不好。
他或许……
他登时止住了思绪,不敢细想。
他赶忙回到了马车上,方才躺下,又下马车为叶长遥支了一顶油纸伞。
再次回到马车上后,他不断地辗转反侧,过了不知多久,终是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直到隐约闻得了马蹄声,他才睁开双眼,掀开帘子一瞧,外头已是银装素裹。
他不去瞧叶长遥宽厚的背脊,亦不出声。
一低首,他却猝然见到了被折叠得齐整的外衫。
他鬼使神差地将外衫抱于怀中,又用面颊蹭了蹭。
外衫已然冷透了,没有一丝叶长遥遗留的温度。
他一时间气恼至极,稍一用力,这外衫便被分作了两半。
叶长遥忽然听得裂帛之声,还以为云奏出了甚么事,但云奏却是浅笑道:“我不喜欢这外衫了。”
言罢,云奏慢条斯理地将这无辜的外衫撕成了一堆碎布,又在碎布中对叶长遥道:“若是能早些到观翠山便好了。”
叶长遥满心疑惑,倘若云奏是因为这外衫曾披于他身上,而要将这外衫撕去,又何必要将外衫披于他身上?
但云奏却道若能早些到观翠山便好了,又证明了云奏不喜于他,是想早些同他和离的。
他弄不清云奏是怎么想的,但云奏明显不开心,遂柔声道:“你若是有何心事,大可说与我听。”
“心事?”云奏眯着眼笑道,“我能有甚么心事?”
叶长遥骤然觉得云奏生了一身的尖刺,不好接近。
云奏本是凶兽,或许这才是云奏原本的面目罢?
叶长遥不再言语,专心驾车。
雪下得愈来愈大了,积雪再多些,便更不好行车了。
云奏盯着从车帘子风中钻进来的风雪,一瞥周身的碎布,忽然心疼起来。
他纵然心情不佳,也不该拿死物出气。
且前世他穿的是粗布麻衣,如今却亲手撕了上好的绸缎子,实在过于奢侈了。
假若母亲在身边,定会教训他,但母亲已死去很久了。
他甚是想念母亲,不禁红了眼眶。
待叶长遥终于寻得一客栈时,下了马车来的云奏瞧来可怜万分。
但面对他问询的眼神,云奏却径直从他面前越过,又进了客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