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的拳头落在他的肩上。她目不斜视,继续捶,使劲捶,当一个听令行事的丫鬟。
“怕死怕得寝食难安?”慕锦抬起她的脸。
她立即点头。寝食难安,茶饭不思。她懊恼,以前去寺庙上香,多是为家人祈福,却忘了给自己求一张平安符。
慕锦放开她的下巴,改捏住脸,“你诡计多端,我相信你可以保命的。就是太瘦了,看看这脸颊。”他捏了好几下,“没几两肉。”
二十半边脸都疼,不得不靠向他。
他松开手,琢磨地说:“我发现,捏几下你还顺眼了。”他近看,“漂亮了。”
她揉揉泛疼的脸颊。二公子这阴晴不定的毛病,是如何养成的?同是慕家主子,也没见大公子和三小姐有这般诡谲的性情。
马车前行。
走过热闹的街道,二十仔细聆听。这市井生活如今成了她的寄托。
前些日子,二十躲在屋里,依着童年的记忆,描画酆乡的地图。这么些年过去了,酆乡官道或许有变,国境线旁边那座山肯定还在那里。由山上越境,那是最好不过。
只要寻着机会,一丝都不能放过。她要自己回家,而非慕家将她的尸首送回家。
二十从思绪中回神,发现外面越来越静。渐渐的,只剩下了鸟雀的声音。她有些戒备。
从进灵鹿山开始,车夫就开始担心。二公子也是的,有官道不走,偏要抄近路。一个半月前才遇山匪,被劫了一姑娘,今天还是没吃教训。眼见越走越深,车夫稍稍拉了下缰绳,回头问:“二公子,前方再走二里路,就是瀑布了。听说……山匪很猖狂啊。”
慕锦倚在棉垫,没有睁眼,懒洋洋地说:“月初官兵不是剿匪了嘛,继续走吧。”
“是。”
马车又继续向前一阵。
然后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车夫的担忧果然发生了,大喊:“啊,又是山匪!二公子,山匪!”
二十脸上没什么反应,柔顺可依。其实心中大骇。上回有丁咏志在场,二公子都能丢人。今天寸奔不在,更加没有尚书之子,二公子岂不是更加自顾不暇了。
慕锦坐起,回车夫的话,“掉头回去。”
“是。”车夫赶紧掉转马车。
马匹发出狂啸,继而狂奔。
狂奔的,还有另外一群马匹。男人们粗放的吆喝也越来越近。
“没想到啊,还有不怕死的敢走这条道,这不是白白给我们弟兄送米粮嘛。”爽朗的声音夹杂在狂躁的马蹄声中。
“弟兄们,吃肉了。”另一道粗粝声音响起。
车夫急了,拉住了缰绳,“二公子,他们拦路了。”
“官兵剿匪,剿的都是什么。”慕锦掀开了帘子,看清前方的壮汉,他眯起眼,“又是你们。”
“呸!这话我说才对,又是你!”领头的蓝裤大汉认出了慕锦,结实的大臂挥动起一把大砍刀,“上次没把你斩成两半。今日——”他往掌心吐了一口唾沫,刀指慕锦,“要你的命!”
“粗鄙之辈。”慕锦眉头没有皱一下,“凭你们鲁莽山夫,敢拦本公子去路。”
二十赶紧拉拉他的衣袖。什么时候了,还摆贵公子架子。如今护卫不在,对方又是凶煞恶徒。这二公子倒好,什么不中听,他就讲什么。最后连累的还不是她。
一个灰衣壮汉拉了拉蓝裤山匪,压低声音:“鲁农,二当家说……别招惹慕二公子了,我们是不是……”
蓝裤山匪,名叫鲁农,他再吐一口唾沫星子,“呸,我们怕他?”那把大刀的利光,将投射到马车的光都给斩断了。
灰衣壮汉白他一眼。
这边,慕锦回头看二十,“拉什么?”
她缩回了手。不管对象是山匪还是慕锦,她都是保命要紧。
灰衣壮汉望一眼马车,再看车夫,铜色脸上咧开大笑。“我们不为杀人。第一劫财,第二劫色,绑个姑娘家给我们山上弟兄解解馋。”
后面一群男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