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衔池咽下最后一口时,一旁的红烛倏而“噼啪”一声爆了灯花。
&esp;&esp;他的声音适时响起:“吃完了?”
&esp;&esp;衔池点头,放下手中的小银勺,抬头看向他:“殿下今夜来,所为何事?”
&esp;&esp;宁珣轻轻笑了一声,“能为何事?”
&esp;&esp;衔池的手指自盏沿划了半圈,垂眸道:“东宫是殿下的东宫,自然事事能为。只看殿下,想与不想。”
&esp;&esp;他不是好色之辈,不会真的只为了床笫之欢。她到底还是要先弄明白他的来意。
&esp;&esp;他倚回去,好整以暇看她,“孤不过是一时兴起,想看几支舞罢了。京中正时兴的这些舞,会哪几支?”
&esp;&esp;衔池愣了片刻,一时分不清他是真想看舞,还是想试试她的身份——毕竟他对歌舞一向平平,不像是会在深更半夜来看舞的人。
&esp;&esp;好在京中时兴的舞她在夺月坊都补过了,也不怕他试。
&esp;&esp;看她对答如流,只等着他随意挑一曲的样子,宁珣挑了挑眉,沉吟半晌,像是选不出来,末了道:“罢了。还是桃夭罢。”
&esp;&esp;他选桃夭,出乎她意料之外,但却是情理之中。
&esp;&esp;衔池没再说什么,下去换了一身舞衣,刚还在想无人奏乐她这舞要怎么跳,回来时便见他已经调好了琴,试了几个音。
&esp;&esp;琴音泠泠,悠悠自殿里传出来。桃夭的曲调听者难忘,紧靠在门口候着的内侍念恩脸色青黑了一霎,又佯装正常。
&esp;&esp;他是当今陛下钦点来东宫服侍太子的。也便是说,他的主子自始至终只有一人,便是陛下。
&esp;&esp;今日从书房那儿传来消息,说太子夜里要去那个舞姬那儿时,他便觉得不对。于是他给一直跟在太子身边的怀和下了泻药,替了怀和的职差,到了这儿来。
&esp;&esp;陛下有多厌恶这支曲子,阖宫上下无人不知。可太子因这支曲子豢养舞姬不说,如今竟亲奏此曲,与那舞姬寻欢作乐。真以为东宫是铁板一块,传不出动静去不成?
&esp;&esp;衔池跳到
&esp;&esp;◎她这时候在做什么?◎
&esp;&esp;满目火光。
&esp;&esp;衔池穿行其中,躲过烧焦后不断坠下的横梁。浓烟呛鼻,她被熏得直流眼泪,眼前愈发模糊不清。
&esp;&esp;但她步履不停,走得很急,心跳一下重过一下,像是在找什么人。
&esp;&esp;她……在找谁?
&esp;&esp;陷在梦里的脑仁昏昏沉沉,思索不了什么问题。
&esp;&esp;模糊的梦境中,她依稀看见火光尽处有道身影朝她转过身。
&esp;&esp;两人间隔了一场熊熊燃烧的烈火,火势猛烈,在他转过身的那刹,吞去他的面容。
&esp;&esp;衔池急急向他伸出手,像是要穿透层叠火光,将他抓住——
&esp;&esp;宁珣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她没醒,也不知是梦见了什么被魇住,抓着他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精心保养的指甲掐在他手背,只这一会儿,便要掐破了。
&esp;&esp;力气倒不小。
&esp;&esp;宁珣抽不出手,明日下了朝八成还要被留下,要真带着一手背暧昧不明的指甲印,委实也太不像话。
&esp;&esp;于是他索性手腕一转,五指挤进她的指缝间,扣住。
&esp;&esp;十指相扣的姿势,衔池再用不上力,掐不住他,便改为握住他的手。
&esp;&esp;她握得很紧,像在抓什么总要失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