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也许是她已经习惯了榻上有另外一个人的温度。
&esp;&esp;听到她动静,蝉衣支起身,揉了揉眼睛问她:“姑娘怎么还不睡?”
&esp;&esp;衔池默了默,突然莫名有些疲惫。
&esp;&esp;她不想见池清萱,可又不得不见,不想同池清萱虚与委蛇,可那些话她又不得不说。
&esp;&esp;原来跟旁人做戏,和跟宁珣做戏是不一样的。
&esp;&esp;“姑娘?”
&esp;&esp;衔池转了个身,面对着蝉衣的方向,忽地问她:“蝉衣你说,如果两面都是山崖,悬了一根细绳在中间。你在上头走,走得久了,眼花了,看不清细绳在哪儿,也不知道它还在不在脚下,甚至分不清这根绳到底存不存在,是真是假,怎么办?”
&esp;&esp;蝉衣有些莫名其妙:“姑娘这话说的,那绳若不在脚下,人不就掉下去了吗?”
&esp;&esp;“等到掉下去了,不就晚了么?”
&esp;&esp;蝉衣被她问住,支吾半天,憋出一句:“都到山崖中间了,那也总不能不走了吧?”
&esp;&esp;衔池轻轻笑了一声,“说的也是。”
&esp;&esp;蝉衣试着提议:“要不然就……顺着来路走回去?”
&esp;&esp;她越说越觉得有道理,“走已经走过的路,总会轻松得多。”
&esp;&esp;衔池不再说话。
&esp;&esp;这两日她不是没有想过旁的可能。
&esp;&esp;譬如一心一意为二皇子做事,她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只要能护住娘,事成之后,也便能想办法从京城脱身。
&esp;&esp;沈澈必然舍不得他的功业,只要她和娘逃出京城,天大地大,何处去不得?
&esp;&esp;旁的事儿,就都不要去管了。
&esp;&esp;可她不过这样草草一想,便觉心口一窒。
&esp;&esp;转眼就已经在寺里住了三天,衔池替宋弄影求的护身符求成了,转而真开始替宁珣去求。
&esp;&esp;这日午后,衔池说要出去消消食,自己逛两圈,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西北边那几处荒废下来的佛堂。
&esp;&esp;白日里看,佛堂尽显荒凉,风过草伏,比之月夜下少了几分诡谲的静谧。
&esp;&esp;门没有完全阖上,中间一道三寸长的缝隙,可以窥见里头端坐木制莲台上的金身佛像。
&esp;&esp;佛法庄严,即便蒙了尘也叫人下意识地不敢直视。衔池抬头,恍惚间似乎看到了月夜下那个戴了半张银面具的身影蓦然转身,同她遥遥相望。
&esp;&esp;她脚步一转,轻轻推开门走进去。
&esp;&esp;她可没忘,那一夜她来这儿,本是要找东西的。不过被宁珣那么一打岔,后来便再没有机会独自过来。
&esp;&esp;机会难得,她没迟疑,直接从箱柜开始翻找。
&esp;&esp;已经泛黄的经书卷轴倒是找出了一堆。
&esp;&esp;找了一阵儿,她起身扶着矮柜短暂休息,却觉有什么拽了拽她。
&esp;&esp;衔池低头去看,正看见一只枯槁的手,扯下了她腰上那只护身符。
&esp;&esp;惊呼还闷在喉咙里,她一手按住矮柜,利落从上头翻过去,跳到矮柜后面,刚落地便折身拿起一盏铜烛台,指着那只手的方向往后退。
&esp;&esp;正是这时,柜门“咯吱”响了两声,有人从矮柜里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