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老爷,发生何事,李乡老怎么会?”
任老爷冷哼一声:“贼子猖狂,那雁无秋有其他同伙,趁李乡老如厕时暗下毒手。要不是及时发现,他此时已经没命。”
“如此说来,乡老家发生的事,确实是同伙相助犯案,所以证物才对不上时间。”陈梦吉把玩着手中珠串,“任老爷可有其他线索?陈某也怕遭到贼人报复。”
他坐到床边,伸手搭上李乡老手腕,脉象紊乱衰弱,跳动起伏不定。
这可不是什么好迹象。
任老爷走到跟前,被陈梦吉脸上绢布吓到。
“你也被人——”
“只是水土不服,脸上起了好些疹子,怕吓到老爷才遮蔽一二。”
“哦,原来如此。”任老爷也没有纠结,“雁无秋倒真是硬骨头,上刑具都不肯供出同伙。”
“可怜李乡老家丑被揭开,要是罪魁祸首得不到应有惩罚,日后搞得人心惶惶、朝中政令更难推行下去。”
陈梦吉松开手,低声道:“李乡老像是被人用钝器击打后脑,向前倾倒后又磕到额头。”
“杏林医手怎么说?”
任老爷有些吃惊:“陈先生还懂医术?大夫看诊后,说是李乡老年岁大,跌的不轻。虽说性命暂时无恙,但是不知何时能醒来。”
“我上任以来,勤勤恳恳,诸事亲力亲为,力求公正严明。好容易换来治下清明、民风淳朴,眼睁睁看着被这些贼子毁掉,真是气煞我也。”
任老爷握拳猛地锤在床边家具上,发出老大声响,而后他将手收回袖中,脸上怒色不减。
陈梦吉装作没瞧见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苦,转而问道:“听说雁无秋是顾公子所抓,陈某到来后尚未拜见过,真是遗憾事。”
“顾家小子性子潇洒,不拘一格,最是厌恶书生学究。”任老爷面露不虞,“仗着自己年轻,喜好侠义之道,到处寻花问柳,结交鸡鸣狗盗之辈,以后也难成大事。”
陈梦吉笑道:“如此我说不得能和他聊得来。讼师讼师,难听些就是讼棍。两处相争,哪怕我屡屡为乡间百姓鸣冤,败诉一方对我也有颇多怨言。”
百姓日常摩擦,口角闹大,转为械斗也有,一般都是族亲里正按家规处理。
要是多姓混居地,最后闹到衙门口的不少。
只是百姓基本都不识字,见官颠三倒四说不清事情来龙去脉。
县太爷往往只能各打五十大板。
讼师应运而生,精通律法,替人写状纸,陈明案情。他们有功名在身,不会见官怕三分,胡言乱语。
门外传来管家叫喊:“顾公子,您不能擅闯,任老爷在——”
话音未落,屋门被推开。
“顾缘道见过任老爷,李乡老现在怎么样?我听到消息后,想到正好家里有位御医世家的子弟,立马赶过来。”
李乡老出事,乡间族亲咋咋呼呼去请大夫、找县太爷,消息早就传遍大街小巷。
顾缘道本在骑马夜游,与人饮酒耍乐,正好撞见有人回李庄报信,说是要备下棺材给李乡老用。
他清楚李庄的事,义上心头,快马加鞭赶回县城,急吼吼冲进宅子里。
至此,贪、嗔、痴、疑四鬼已经露面。
陈梦吉半垂着眼皮,眼底神光内敛。
往事不可追,黄粱梦再真实也不过是岁月的映照,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或者说,想要自己看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