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如此,圆空和尚。”耳畔响起男声,语气温和,“新帝分化睡佛寺的手段过于稚嫩,到时候‘白马寺’成,请天下佛修共聚酆都。”
“滁州活佛被法静所伤的佛心也快修复,您觉得睡佛寺还能保持佛门魁首之位吗?”
大雄宝殿中,灯火通明。
金身如来、数百罗汉像齐齐看向空处。
圆空答道:“枯荣轮转,本就是世间常理。施主不请自来,在我佛如来面前想要拨弄贫僧贪念,确实不怕死。”
空处传来嗤笑,黑袍男子现身。
他戴着面具,面具上画满眼睛,极为诡异。
“圆空和尚,贪嗔痴慢疑,你清除了哪样?自身不清净,六根、六尘如浮萍漂水,随水自流,如何怪得我来拨弄?”
圆空叹息,双手合十:“施主所说不错,贫僧空读数十载佛经,未得真意。不过是强断六根,强扫六尘。”
想起自己碌碌数十载,竟不如十年前那个娃娃看的透彻,一时生出无穷悲切,思绪纷杂交错,那年被强压下的魔障再度显现。
“有客自远方来,滚。”
声如洪钟,煌煌大气。
圆觉踏入殿中,没有瞧男子一眼,轻拍圆空后背:“师弟忧思过甚,暂且休息一段时日,寺中一切还有师兄在。”
黑袍男子还欲开口,忽的惊出满身冷汗,急切向后跃起,堪堪躲过一口布袋。
布袋落空也没继续追击,回到圆觉腰间,灰扑扑瞧上去极为平常。
男子施礼,化作一团黑雾离去。
圆觉低声道:“师弟,明日你下山去吕小王爷那里,找到那位‘钱老爷’,就说佛门圆觉有事相商,请他上山。”
圆空猛地起身,惊疑不定道:“方才?”
“方才你着了七情之道。那人应是七情之哀,人间称作‘悲伤君子’的人物。”
圆空满脸不可置信:“此人神通高深莫测,竟能无声无息间挑动我的情绪,防不胜防。师兄,你是如何得知来人名号?”
圆觉一脸理所当然,答道:“当然是游历人间听到的呀,不然师兄还能未卜先知不成。”
“可是……”
“师弟是担心我誓言未达成,生出心魔?”圆觉带出笑意,“师兄自然是先达成誓言,再下山游历。”
圆空听后喜不自禁,向着如来佛像合十拜倒,口中不断赞颂世尊名号。
待得心中情绪平复,他再看向师兄问道:“既然如此,师兄为何要我下山?寺中弟子多有心不定、念不诚,还需师弟引导,每日诵经清心、静心。”
圆觉未做解释,指指自己的心口,再指指圆空,转身离去。
圆空怔愣许久,恍然道:“原来如此。师兄与那钱老爷有要事相商,又不好出面。指心再指我,意为我是睡佛寺心意,代表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