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院试和乡试的时间相近,前后相差不过两个月,方俞是早出晚归,分批次教学。乡试他是不报什么希望的,毕竟过了院试的孩子都是头一次下场赶考,一回就过的凤毛麟角,他也未曾多啰嗦乡试赶考的事情,把该讲学的都讲学了,一人甩了一本精编版的《乡试赶考避雷指南》。
等着要乡试的崽子们都出发以后,紧接着又是院试,今年倒是不必他事事操心了,先前老实考了一回,此次院试诸人皆是胸有成竹,确实也不负众望,方俞手头上剩下的学生尽数过了院试,全课室齐升为秀才。
天大的喜事儿,不过令人伤感的是乡试果然全部去积攒经验了,一个未曾过,这一好一坏两个消息中和,方俞也不喜不悲伤,心态给放平和了。
“如今我心头也算是去了一件大事儿,把手上的学生都带过了院试,算是不负所托了,往后如此,还得看他们自己了。”
夜里月明星稀,方俞靠在在软塌上同乔鹤枝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儿:“明年便是我下场了,若是一举过了会试,到时候殿试上三甲有名可留在京都做官儿,若是殿试不济,那便也会像盛甲兄一样下派地方上做官,总之,一旦过考就要入仕了,往后恐怕也没有机会在书院继续教导他们。”
方俞说着心中还有些感触,昔时他也头疼这些学生的很,如今功德圆满,诸人也有所成就,他就要功成身退了,心中竟还生出些不舍来。这两年有苦有乐,若是一开始就接手的一群尊师重道的好学生,那恐怕也不会似今朝一般多愁善感,反倒是因着付出了许多精力,感情更为亲厚。
乔鹤枝偏头,捏了捏方俞的手,宽慰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只要是学生心中挂记着,便是不能教授他们了,那也可常来往。”
方俞笑了笑:“诚然。”
“你对会试真有如此之把握吗?”
方俞目光有些幽远:“我同盛甲兄谈过,像是府城前三名,若是一直苦读不加以懈怠,又能顺利进考场不出意外,春闱大抵上是会有名的。”
“这今年我虽谈不上是囊萤映雪一般的辛苦读书,但是也不曾放下过书本,学生们在进步,我又何尝不曾在往前走。瀚德书院这几年的夫子做的值得了。”
乔鹤枝静静的看着方俞,明年会试赶考进京,一路山高水远,他是再不能出现在京城等方俞出考场来了,心中已开始生出分别的愁肠来,不过他未曾开口言说,眸色温柔,微微起身:“今日去给婆婆上一炷香吧,时光不饶人,不知觉间,婆婆竟也去了那般久。”
三年了。
第102章
年一过,方俞就要忙着收拾打点赶考的行装了,此去京城近千里路,光是花费在路上的时间就得月余,届时便是要从冬到春,考试结束再到夏,横跨了三个时节,自此要带的衣物行装也多。
方俞倒是没有为这些事情而费神,左右就是那几套常用的笔墨纸砚自己要交待一声,别的行装雪竹会带着下人打点好,再者又有乔鹤枝在一旁盯着,事情会办得很妥帖。
他且还忙着去书院把学生给安排出去。
学生一早就知道方俞今年要去赶考,心中早有建树他不能继续教导大家了,但真到了这一日时,大伙儿心中都有些梗得慌。
书院诸带着秀才的夫子已然是在暗中较劲儿了,方俞走后二十四课室不论是谁去接手那都是一块香饽饽,学生都有灵气,家世又十分优渥,谁不想有这样一课室的学生,其中的好处自是不可言说的妙。
但是书院迟迟没有下达指令,究竟谁这么好的运气能接手到二十四课室。
直到方俞前来请辞之时,书院才给出了三个法子,一则是课室重新安排一位夫子前来接手大家,二十四课室依然存留着;二则是课室里的学生打乱进别的夫子的课室里跟着学习;三则便是解散课室,学生自行去留,左右都已经是秀才了,也当有自己的抉择。
方俞倒是接受书院的几个安排,主要还是看学生们的想法,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行至今日,他们也都成长了,可有自己的想法。
二十四课室的学生虽然还是想在一道读书,但是想着即便是大家都留了下来,可是课室的夫子换了一个,总归也不是以前的味道了,再者方俞不说,大家也不乐意有别的夫子前来直接沾光。
诸人自知来时是块怎样的朽木,今下难得小有才干,如何能让别的夫子前来坐享其成。于是诸人一经商量,情愿把课室给解散了,如此倒是也在某种意义上保留了他们一道求学的美好,若是夫子还要回来,到时候课室可以在重组嘛。
今后他们也在书院里读书,但是自选夫子进课室,不团在一起了,不过多数的人还是进了方俞的恩师张夫子的课室,倒是走着一脉相承的路子。
“做你们夫子一场,我也甚是欣慰,不论你们做怎么样的抉择,我都予以尊重,往后可就得看你们了。”方俞笑道:“我且就带过你们这一批学生,原是本着桃李满天下的心意前来授学,没想到第一批学生竟教成了关门弟子。”
“不过若你们成才,那倒是也比教授诸多学生要划算了。”
“先生放心吧,我们定然潜心苦读,今下既已得了读书的一些门道,他日说不定能有建树。”
方俞点头:“你们如此心态,我便满意了。去了张夫子课室的可得好生收着脾性,别把老人家给气病了,毕竟张夫子可是上了年纪不比我年轻耐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