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就听见铁链子碰撞发出哗哗哗的声音。
“公子,去马车上再加一件衣裳在里头吧,上头可比在山底下冷。”丝雨趁着开箱子的时候取出了乔鹤枝的毛绒围脖和穿在里头的双层棉里衣。
乔鹤枝没有拒绝,由着方俞在外头监工套铁锁链,自己则去马车上换了厚衣物,衣服换好后主仆俩原想着在车上点一些炭火进炉子,此次出行虽然准备的少,都得省着用,但是东西得用在刀刃上,此时点炭是最恰当的,可惜方俞上来告知山路颠簸,只怕炭火炉子会倒,这才只能作罢。
折腾了半个时辰,上上下下的人都做足够了准备,车马队伍才继续往山上去。
绑了防滑链确实稳当不少,虽然慢了一些,但好歹车子马儿一点都没打滑,诸人也稍稍松了口气。
方俞看着窗外厚厚的积雪,才算是知道为何方才的赶路人要说靠着山避走,山崖那一头杂草丛生,积着厚厚的雪,远处瞧去就似是平坦的山路一般,稍有不慎就得摔下山去,厚雪之下,谁知道那是暗石还是枯木树桩子。
想必先前跌落下山的就是因为受了积雪的蒙骗。
云城前两年虽然下过一回大雪,但是比起这般终年积雪的高山,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这般犹如冰雪世界一般,乔鹤枝还是头一回见。
虽是被新奇的景象吸引,暂时忘却了寒意,但是见着那粗壮的树干子上垂吊着的冰锥子他还是有些害怕,那粗壮的足有他手腕打下,倒冲冲的悬挂在高处,指着地的那一头又尖利的宛如刀锋一般,若是不甚断裂落下来,那人怎承受的住。
方俞见乔鹤枝轻轻缩了缩脖子,便将穿得厚厚的人往自己身前揽了一些:“别怕,外头还在下雪,雪化的时候才有可能会掉下来。”
“那要是有松鼠蹿上去打断了冰锥可怎么是好。”
“你在马车里好生待着就不会掉你脑袋上了。”方俞道:“实在不行我用身体给你挡着。”
乔鹤枝轻笑了一声。
高折山开的路像一个梯形,斜路上山,平行过山,最后在下山,上山的路虽然惊险,到好歹是没有出什么茬子,到了山上后,车马队伍尽数都喘了口气,却是不知在平稳的地带已经被几双眼睛狠狠的盯上。
“老大,是只肥羊!行礼足有两三车,若是将其扣下……”
“不可轻举妄动,车马都套有锁链。”
“那锁链是铁制,由官府所营,寻常人家如何买卖的起,先观望观望,切莫踢在了钉子上,届时得不偿失。”
安然行在道上的车马队伍全然未曾察觉靠山避这头的积雪灌木丛后头蹲视着几个高大汉子,心思尽数在辨认道路上,只怕积雪盖了道路延伸出去,误踩了空。
方俞掀着马车帘子,山上的路虽然平整不少,不似上山之时车马斜着让人胆战心惊,如今恢复平稳了更不能掉以轻心。
“咱们还要行驶多久才能过这座山呀?”
乔鹤枝搓了搓被冻的发红的手指,他探头看了一眼山外的路,心里总有些不安。
方俞宽慰道:“都上山了,许用不着多久。先前的赶路人不是说了吗,脚程快的话两个时辰就过去了,咱们这是马车,定然还快一点。”
话毕,他又觉得不尽然,这行车速度实在有些一言难尽,索性放下了车帘子:“你不瞧着外头,安心靠在我身上小憩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就要到山脚下了。”
乔鹤枝对于赶路这些事没什么经验,虽也觉得马车有点慢了,但是方俞既然这么说,他也就乖乖应了声。
“马车里,马车里!”
“闭嘴,老子看到了。”
“好生俊俏的小哥儿,这十里八乡就没瞧见过这生容貌的,模样像是大户人家里生养的,滋味定是比那秦楼楚馆中的强上百倍。”匍匐在灌木丛后头的男子舔了舔发冷的嘴唇:“随行的人数也不多,瞧着就是寻常马夫,不是什么练家子,咱们下去杀他们一场,把那小哥儿弄回去让大伙儿快活一场。”
“你没见着那马车里还坐着一个?老三你别是想开荤想昏了头。我见着那人一张白面,像是进京赶考的举人,看这家业又盛,若是贸然动手,指不准会惹上大麻烦。”
“能有什么麻烦,荒郊野岭的,举人又不是什么官差,还能来这雪地里扣人不成。”男子倏然提着大刀站起了身:“老子今日便要得那马车里的小哥儿。你们要怂便再此怂着吧。”
话毕,人就跳了出去,随之而去的还有两个亲信。
“这老三,是半点沉不住气!都跟上!”
方俞在马车里忽的听见山壁一头好似出现了积雪滑落的声音,他暗觉不妙,可别是雪崩,乔鹤枝自也是听到了响动,心中惊吓,连忙从方俞的怀里坐起了身子。
“主君,是山贼!”
方俞闻声眸色一凝,他轻声安抚乔鹤枝不要发出声响留在马车里,自己掀开了一角马车帘子钻了出去,只见马车前头赫然跳出了七八个彪形大汉,个个腿手上都绑着动物的皮毛,若非是手上抱着冷蹭蹭的大刀,活像是山里的野人。
眼下他们队伍虽然也有七八人之多,但是与之在雪山里谋生路的匪徒来说,显然是有些似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
方俞稳着心神,尽可能的想把事情善了:“几位大哥,小生是进京赶考的读书人,手上并未有多少钱银在身,这天寒地冻的,愿留下些盘缠孝敬几位看山的大哥,还请给小生行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