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听说要给三小姐寻贴身丫头,吴贵可不傻,遂动了心思,看三小姐这势头,将来那里能差的了,自家丫头跟着伺候一停,将来就是身边大丫头,那体面可是想不到多大呢,况且,在乡下呆着毕竟短视小家子气,跟着能诗会文的三小姐,也沾些机灵气,说不定也聪明起来了,也未可知。
拿定了主意,吴贵就和张云卿夫妻说了,刘氏大喜,她冷眼瞧了吴贵这大半年,说真的,是个稳妥的人,他家丫头必不会差到哪里去,最要紧知根知底,老子娘都在跟前,也好辖制,想了通透遂开口道:
“即是这样,我也放了心,索性让吴大娘也一起来吧,博文搏武也大了,中了秀才,过了年眼瞅着就要去府学读书,三年后必要乡试的,家里外头也要些体面,咱们需找那人牙子来,买些干净老实的丫头,放在他们身边伺候,我也放心些,让吴大娘来帮着我主些内宅里的事,我到也轻松,你以后还是单管和舅爷的那些买卖的事情就是了”
吴贵大喜,急忙谢了,心道舅爷是个别样本事的,那些个买卖可都是赚大钱的,自己在这里跑跑,即学了本事,又得了体面,那里去寻这样的好事,遂越发一心一意的在张家安置了下来。
那吴贵的三丫头长的不算出色,但胜在老实安稳,很对刘氏的心意,加上在家里时,吴大娘就是个手巧的,规矩教的也过的去眼,一应活计,虽才八岁,也是都是拿的起来的,留心看了几天,刘氏甚是满意。
蕙畹骨子里本来也不是这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因得了跟着洪先生去京城的信儿,到很是兴奋,毕竟这是对这个世界了解的最好机会,而且免费的五星级旅游,谁不去,又不傻,知道自己一个人,毕竟是女孩,有些不方便,所以看到刘氏给她找丫头,也没像以前那样拒绝,再说,这丫头看着很憨厚的样子,梳着一条大辫子,辩稍系着一朵红绒花,可爱的紧。
虽然和宗民世子那几个的丫头,差着不止一个档次,可是蕙畹觉得,这样的才好,不过名字太俗,吴大娘说因是秋天生的,就叫了吴桂花,还真是很村姑的名字啊,蕙畹征求了吴管家夫妻和她本人的意见,改成了秋桂,虽也不是多好,但至少比桂花强些。
秋桂在家时就得了爹爹细细的嘱咐,她虽然小,但也是个稳重有主意的,听了爹爹的话,对这个四岁的张家小姐,已经充满了崇拜和向往,不说一个女孩子,就是那些城里的世家少爷们,四岁能中了童试第一的,自来也没听说过,何况她还是个女孩,常听娘说,那些个能中举,中秀才的,都不是一般人,在她见过的人里,觉得在张府当管家的二叔。就已经很有学问了,可是二叔不是也没中过举吗,所以,对蕙畹没见面就充满了好奇。
才一见面,就有些被镇住,眼前的小人,粉妆玉琢,生的甚是好看,比年节的时候,娘在市集上买来的,画上的金童玉女还好看几分呢,穿着一件大红色镶兔毛的家常棉袍,脚上穿着同色的嵌金边棉靴,腰间缀着一支翠色的万福如意玉佩,头上两只羊角辫,梳的甚是齐整,用一根红色金边的缎带系住,一双晶亮的大眼,好奇的看着自己,那眼中流动的光,秋桂觉得就像十五那夜的大月亮一样清亮。
这哪里是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小姐,分明比那世家的公子更不凡,一出口又是文邹邹的,很是和气,所以秋桂几乎立即就喜欢上了她,想到以后能跟着她,秋桂顿时觉得爹爹说的不错,自己是个有造化的,吴大娘听吴贵提起过张家的几个少爷小姐,可是心里到底存着几分疑惑,心道毕竟小门小户,村子里出来的,能体面到那里去,这一见,才知道,自家男人和小叔子真真是有眼力的,就凭着个不凡的三小姐,这张家将来也必是要腾达的,所以也随着吴贵,安心在这里安稳下来。
收了秋桂,蕙畹一开始觉得自己真的不人道,让一个八岁的儿童来伺候自己,可是过了几天,发现这秋桂真是个厉害的,女红活计,收拾屋子,甚至于做简单的吃食,都很拿的出手,到令自己不觉有些惭愧起来,久了,也渐渐习惯了秋桂在身边服侍,因她是个很老实的性子,蕙畹也极喜欢她。
秋桂得了服侍蕙畹的差事,觉得这是自己的福气,更兼接触几日,发现这三公子,真的很有学问,屋子里也没有一点儿闺房的样子,到比那上好的书房还更好些,一面墙累累满满的书,秋桂也不识字,不知道是些什么书,但每日三公子必是要写上一篇大字,诵读一篇之乎者也的,那里是个闺秀小姐,分明比两个正经的少爷还较真,令人不觉奇怪。
因怕穿帮,蕙畹特意叮嘱她,以后就称呼三公子就是了,而且即使没见过什么市面,秋桂也知道,这位三公子屋子里的东西,可都不是寻常的物件,况且爹娘都嘱咐过的,说三公子屋子里的东西,多是世子爷赏下的,哪一件都是稀有的,要她仔细留心些,而且知道过几日,就要跟着三公子去京城,所以秋桂很妥帖的,把那些贵重的,都放在靠墙的柜子里锁了起来,免得弄丢碰坏了去。
刘氏看她虽不大,但这等细心,遂也放了心,专心给蕙畹收拾了冬天的衣服带去,想着也都十月底了,蕙畹这一去,恐至少要大半年,虽说是个造化,可毕竟没离开过自己的孩子,刘氏也暗暗抹了几天泪,唯有耐心叮嘱些话罢了。
说着就到了启程的日子,蕙畹带着秋桂,随着洪先生和杨紫安踏上了进京的官道,刘氏黯然了几天,就收拾了心情,和三哥商量着,再买些田产佃出去生钱。博文博武几个伴读,自洪先生走了,也都放了假,在家里准备着,过年后,就去那府学里读书,这里各自忙碌着,先按下不表。
单说洪先生一行,既然有世子在,当然这一路,必是要十分舒服稳妥的,不过洪先生说要轻车简从,故也没特意摆那些排场,不过也有三辆马车和十几个侍卫随行,最前面的是世子杨紫安的马车,宽大舒适非常,蕙畹上次去临济寺时,回程做过一次,里面小几软榻一应俱全,说是个小型的移动书房也不为过,且除了他们两个,还能放的下一个人随身伺候,真真会享受。
这次随行的侍卫较多,四个大丫头只带了春花秋月两个,这样一来,秋桂就闲了下来,不用她伺候,蕙畹就吩咐她在后面马车里,自去呆着即可,秋桂首一次见到皇家宗师的排场,不免有些紧张,所以得了蕙畹的吩咐,倒也暗暗松了口气,只在最后面的马车里,做些女红活计打发闲暇。
平安府离京城并不算远,杨紫安说三百多里地,蕙畹算了算,大概一百多公里,这要在现代还真不算什么,但是在这以马代步的时代,是要走上几天的,出了平安城,一上车,杨紫安就拿了本书,靠着一个如意靠枕有一搭无一搭的看着,蕙畹却有些兴奋,因是冬天,车窗里面另装了棉窗帘隔风,掀开来,外面一层才是那琉璃窗。
蕙畹满含希望的向外面看了许久,发现官道两边,除了秃秃的树干,和一望无际的田地阡陌,啥也没有,看了一会儿,不免有些失望的放下了帘子,回过头来,正对上杨紫安和春花好笑的目光,不禁嘟嘟嘴,杨紫安放下手里的书卷,戏谑的道:
“你想看风景”
蕙畹微不可查的点点头,春花倒了一杯热茶来递给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