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哭声把她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她忍住眼泪,把孩子搂在怀中,说道:“记着爷爷的话,好孩子是不哭的,长大了给爹爹报仇!”
可怜她在这样说的时候,亦已是哽咽不能成声了。眼泪没有流出来,但却倒流在她的心里。
\\X日影西斜,一个黑衣少妇背着孩子从盘龙山上走过来,这个黑衣少妇就是刚刚遭遇家散人亡之痛的张雪波了。
张雪波是忙了一个上午,草草埋葬了公公、爹爹和丈夫之后,含着眼泪,背起她的儿子檀羽冲下山逃难的。
她已经失尽亲人,天地虽大,却不知何处可以容身。
公公遗嘱,要她去找那个答应了收檀羽冲做徒弟的人,但这个人的名字她却还未知道。人海茫茫,又怎知怎知何时可以碰上,说不定永远也碰不上!
她也不知道外面是怎么样一个世界,只知道外面的世界更加荆棘满途。山上的荆棘是有形的还可以避开,山外面的荆棘是无形的,要避也避不过。
但为了孩子,她必须活去下!
心头的创伤还在滴血,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和过去的日子告别,和长眠在这山上的亲人告别,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山。
亲人已经埋葬,感情却不能埋葬。这山上的一草一木,都在牵动她的愁怀,令她有着依依不舍的情感。她忍不住走几步回一回头。
孩子无知,以为母亲是因背着他走得累了,说道:“妈妈,你放我下来,我走得动的。”
张雪波瞿然一省,苦笑说道:“好孩子,多谢你提醒我,咱们是应核走得快一点了”她这才发觉,走了半天下山路程还未走了一半。虽说山路难行,还是比普通人走得更慢了。
正当她加快脚步之际,忽地听得许多人一齐叱喝的声音,前面的山坡上出现了一队金兵!她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和孩子藏在高逾人头的乱草丛中。
日都是喜欢从那面山坡下山的,张雪波是为了预防万一,怕万一碰上敌人,这才故意挑选这面荆棘满途的山坡下山的。
她本来以为敌人不会来得这样快,那知还是来了!
她们母子藏匿之处,和对面的山坡若是拉成直线,距离不过半里路途,那边的情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这队金兵,少说也有二三十人,倘若散开来搜索,她们母子势必难逃魔爪。
但他在那队金兵并没散开来搜索,他们大声吆喝,原来追捕一个人。
这个人头戴竹笠,从山上走下来,面貌虽然看得不很清楚,但却可以看得出来,并非山上的猎户。山上的猎户只有十来家,每一个人张雪波都熟悉的。这人步履如飞,看来武功也似不弱。
“什么人?给我站住!“金兵已经一拥而上,将那人围困在当中了。
那人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因何阻路?”
金兵队长怔了一怔,好像觉得此人荒谬之极,怔了一怔,喝道:“你瞎了眼吗?我们是大金国的官兵!”那人冷冷说道:“是官兵又怎样?这座山总不是你们的吧?你们走得,我为何走不得?”
金兵队长大怒,正要下令拿他;忽地又有两个军官愉马驰来,这两个军官的职位似是在他之上,其中一个叫道:“且慢动手!”一个说道:“你退下去,待我问他。”这军官勒住马头,向那虬髯汉子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说道:“你是不是汉人?”
那虬髯汉子道:“是汉人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军官说道:“你若是甘必胜那一伙的汉人,那么咱们就是朋友。”
虬髯汉子道:“甘必胜是什么人?”
军官说道:“朋友,你是装糊涂吧?你莫多疑,我们是已经和哈必图见过面的,甘必胜是宋国的大内卫士,他也是哈大人的新交。”
虬髯汉子冷笑道:“原来金的什么官儿已经做了一伙吗?我是普通百姓,不论金国的官儿和宋国的官儿,我都高攀不起!”
两个军官面色登时大变!
胖的那个军官喝道:“你既不是甘必胜那一伙,独自一个人跑来盘龙山干什么?”
虬髯汉子哼了一声,说道:“我也正想问你们呢,你们这一大堆人又跑来盘龙山干什么?”
瘦的那个军官喝道:“混帐东西,你还要不要性命,要性命的快说实话,你是不是来找檀公直的?”
虬髯汉子哈哈一笑,说道:“妙极,我正愁没处打听檀公直的消息,你们却凑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