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暄左眼皮直跳:青缇这话什么意思?钱院使眼皮也跳,只不过他跳的是右眼皮,他觉得自己要倒霉了。
(压根儿没什么“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他们只是“眼睑震颤”而已,多半是因为休息不足或得老花眼了!)
“钱院使?”青缇伸出手腕,已在内侍搬来的椅子上坐好。半梅姑姑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递上一块锦帕盖在了她的玉腕上。青缇睨了她一眼,这老婆子泼辣而干练,多年来在东宫用得还算称心。
钱院使如老干树皮一样的手几乎是颤着搭上去的。
德安太后屏住呼吸:不可能!她一直在吩咐管蕊给月青缇用慢慢使人绝子的药,那可是她从江湖上好不容易才搜刮来的、北宸圣女“蓬发医仙”所创的灵药!她不可能发现的!她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有孩子的!
德安太后的记忆慢慢往前倒,她想起了先帝时,姐姐病重躺在床上,却不忘骗自己喝下一碗红花,为还在蹒跚学步的玄帝铺路。
先帝给姐姐的徽号是太阳的“阳”,自己却是随遇而安的“安”,这也是她敢跟人人敬畏的“北宸公主”作对的原因。同为皇后,同为替身,凭什么风攸宁能被丈夫捧为“最优”,她却只能将就着过日子?
“启禀陛下,”钱院使的这场脉把得天长地久,“太子妃乃滑脉,即喜脉,约一月有余!”
“不可能!”管蕊到底没有德安太后沉得住气,率先尖叫起来,玄帝一皱眉皇后就配合地吩咐道:“此女殿前失仪,拉下去,杖责二十。”
青缇觉得皇后原本是想说“杖毙”的,但今天有那么多朝臣站着,便顾及了一下“贤德善良”的形象。
“陛下,事关皇嗣,还请慎重。”德安太后笑得一脸勉强,就差说“把这个擅长蛊惑人心的太子妃拉出去斩了”。
遂,玄帝大半夜的,召了所有在太医院挑灯夜读的太医,挨个诊脉。
“启禀陛下,太子妃脉搏跳动有力,有来回游走之感,确是喜脉无疑!”
“太子妃的确气血有所亏损,乃是积劳成疾、夜不能寐所致,臣可以开些静气安神的方子,还望太子妃不要过于劳累。。。。。。”
“太子妃天生体质寒凉,需小心呵护。其气郁结于心,需凝神释开,切勿忧思过度。。。。。。”
什么“夜不能寐”,什么“忧思过度”,这都是些什么啊!青缇无趣,试着望向皇甫暄,只见他呆呆的,不由又忧思起来:他不喜欢吗?
太子妃被围在大殿中间,连金銮宝座上的帝王都黯然失色。钱院使扶了一下官帽,觉得自己的乌纱帽保住了。
“查东宫彤史。”玄帝一声令下。
“回陛下,七月十五,太子殿下奉皇后娘娘‘合宫旨’在鹣鲽宫椒香殿留宿。”
他建给她的宫殿,被载入史册。他亲书的牌匾,流传千古。
“查尚仪局实录。”
皇室女眷来月信时所用的月布都必须在尚仪局制作和发放,同时记录“何时、何宫、领取数量”等,以防有人胆大包天、篡改彤史。
“回陛下,据尚仪局实录所载,这月与上月东宫玉驾都没有领取月布。”真不知这个侍从是从哪里来的,动不动就把“月布”挂在嘴边,不怕众人害臊吗?
显然众人都忽略了这一点,太子妃更是宠辱不惊。经过繁琐的过程和漫长的等待,大夏的历史终于缓缓前进了一步。夏玄帝一锤定音:“着礼部,从国库里挑一批金贵的礼物送去东宫。”
从“国库”而不是从“尚服局宝库”,是“一批”而不是“一些”,足见玄帝对这个皇孙的重视。青缇甚至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和惠兰公主一样,生下个女儿怎么办?不会也落得一个被人指摘、被迫打道回府的下场吧?
不过,他喜欢女儿的,对吧?
“着太医院上下好生照料,六局二十四司也不得懈怠。出了差池,人头交代!”夏玄帝三令五申,喜悦都写在了脸上。僵立在殿中的朝廷忠臣总算想起来自己的用处,纷纷作揖:“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妃!”
“皇后啊,你的那些账本也别让太子妃帮你看了,重新找个得力的人吧。哈哈哈。。。。。。”
“是。”皇后笑得无比灿烂。
“对了,”玄帝突然严肃起来,“将这几个胡说八道的女官都拉到大理寺审一审,看看是谁想要谋害朕的皇孙。钱院使,你也走一趟吧。”
钱院使没料到陛下还是不愿意放过自己,顿时蒙了。
“母后,咳咳,”玄帝突然转向被遗忘的德安太后,“护国寺清净,您去那儿为即将出生的皇孙祈福如何?”
德安太后终究没逃过玄帝借机打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