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班达愣着,任由那些人在他身边打斗,不参与又不躲避。就这样呆站原地,耳边仿佛响起恶魔那兴奋的嚎叫,时间也似乎缓慢了下来。
他看到,那些鲜活的生命,不论是格里人还是蒂斯人,都慢慢地倒下。
他看到,那些无助的老幼妇孺,脸上满是恐惧之意,只能尖叫着畏缩在远端,眼睁睁地看着亲人们在做殊死拼搏。
他还看到,玛利亚紧紧地抱着一个年轻的女人,躲在角落。那个女人脸上充满了悲愤,眼神里尽是仇恨,双手奋力地挣扎着,要冲出去跟那些蒂斯人拼命。她的丈夫和孩子都在这一场风波中死去,就死在她的眼前。而玛利亚什么都没说,一脸凝重,只是这样死死地抱着那个女人。
厄班达的脑海里死死地思索着那些可悲的命题。
我们都是人。
我们本可同甘共苦,共同进退,共同建设同属于我们的世界。
但,不知从何开始,我们之间出现了间隙,出现了裂痕。我们之间不再交流,不再信任,我们之间开始多出了误解,多出了猜忌,多出了憎恨。
从那时候开始,我们就如同水火,势不两立。
然后,我们开始相互残杀,没有同类情谊,只想置对方于死地。
所以,到了现在,剩下的只能是深入骨髓的仇恨。
为什么会这样?
是人类的本性,是时代的间隔,是阴谋的唆使,还只是命运的作弄?
其实,神在玩我们?
厄班达面无人色,呆望着天。那些人的鲜血溅了他一身,他却毫不在意。他只是自言自语,像是在问候着那个无所不能的神:“你在玩我们?”
他仿佛看到了灰茫茫的天空中,那张嘲笑着的脸。
冲突很快结束了。
虽然格里人也算是人多势众,但是武器装备方面的差距实在太多巨大,在这个年代,单纯的人力已经无法挽回这场败局了。
大部分的格里人都在这次的斗争中死去,只剩下十几个的老幼妇孺还在角落里哆嗦着。而狂教士们的下场也不好过,毕竟人海战术永远都不会过时,他们的数量也锐减到几个人,当然能够挺到现在的绝对是精英中的精英。所以他们虽然一脸狼狈,却也仍是雄姿蓬勃,不可抵挡的。
罗迪约作为分部领袖,自然也是身怀绝技,这次的冲突他纵横战场,身姿飘逸,杀掉的格里人是最多。此时他身上不免沾上污血,但神色仍是桀骜不驯。
他冷笑:“没想到,只会缩在妇人裙下的格里人居然也有胆子反抗,可惜终究还是死路一条。”
那些人也都冷笑,一脸不屑,似乎对己方的惨痛伤亡毫不在意。
但是有一个人在乎。
罗迪约一边狞笑,一边靠了过来:“玛利亚小姐,现在让我们好好谈谈心吧。”
“你……”玛利亚听出了这些家伙的话外之音,愤怒地指责:“你们这帮禽兽,难道就没有一丝羞耻之心吗?”
“呸!”罗迪约不屑之意更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能力者便可以为所欲为,当年格里人也是这么教育我们的。”他余光瞥了一眼仍在呆的厄班达,嘴角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你要是乱来,我就死给你们看。”玛利亚俏脸一沉。
“无所谓啊,死人也能让我们爽。”罗迪约的表情扭曲得越****,紧接着便要作势向前。
厄班达也反应了过来,急忙向罗迪约扑过去,但只是被他轻轻一甩,便飞到了几米之外。
玛利亚银牙一咬,松开了怀抱里的女人,急忙转身要走,但却被那些人团团围住了。
“我要让你们格里人体会到我当年的痛苦。”罗迪约忘情大笑。
“是吗?也许你当年确实承受了很大的痛苦。”玛利亚无路可逃,只得稳下心来试图开脱:“就算如此,你也不应该冤冤相报啊。”
“她说的没错,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罗迪约身后的一个男子突然冒了上来,手中的枪死死地抵住罗迪约的后背:“放了她们!”
“你……”罗迪约没想到会有内奸,一时间也不敢随意乱动,只能打眼色让自己的手下先镇静下来:“易彼茨,你疯了吗?”
“你们走开,走到河边。”易彼茨甩头吩咐道。
罗迪约那几位手下,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静观其变,便慢慢地走到了远方的河边。
然后,他们惊奇地现,那些鲜血顺着地势流到了这里,染红了这条原本还算清澈的河流。这条温顺的大河遇到了鲜血后,竟然变得汹涌澎湃起来,湍急的流水猛烈冲刷着岸边,激起惊涛。河流的四周还散出一种骇人的血腥味,似乎这里就是恶鬼的杀戮战场。
他们暗感不妙,但也没心情去深究,便又把视线重现放回了罗迪约他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