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他哄着,低低地喃语,好久,怀里的人渐渐止住了全身的颤抖,平静下来,接着是低低的抽泣,肩头有了一丝热意。
我等李镇终于安静下来,才放开怀抱,将对方扶正,总算看到一张年轻稚气的脸。
这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我还真没哄错,居然这么小就在为人卖命了么?
“你叫李镇?”我笑问。
李镇还在抽泣,一张开始平静的脸上满是眼泪和鼻涕,闻言脸色一红,点头。
我摸摸他的头,笑笑道:“告诉姐姐,你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好么?”
李镇闻言脸上又是一白,好象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恐惧又一次浮上他的眼。
我伸出手,拍拍他的脸:“别怕,告诉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
“静儿!”身后传来呼唤,我抬头回望,殷楚雷和一干众人都站在那里,林渊和不知何时出现的宋嫂以及一众人全盯着我,脸色各异,有人惊奇,有人震惊,也有如林渊者,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殷楚雷站在所有人的面前,长身玉立,含威不露,身后是晴空万里,黛岫如墨,云翻舒卷,气象万千。
他朝着我微微一笑,伸出坚实有力的手,静静等着我。
我皱了下眉,吸了口气,忽略那双手,转头继续对着李镇道:“李镇,公子刚问你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详细讲来,别怕,不管有什么,你现在是安全的。”
李镇总算镇定下来,他朝林渊等人的方向跪下,道:“林先生,各位当家,小的今日随刘大哥一起去西路劫响,在松林口设伏,旬午刚过,点子到了,弟兄们一哄而上,本来和点子们纠缠打得热闹,谁曾想,今老林子里又有火龙摆尾,还闹得特厉害,大家都站不太稳,然后,就看到林子里冒出许多白雾来。”
李镇顿了顿,呼吸粗了起来:“一开始大家都没在意,可是,雾飘过来,就看到几个本来闹腾得挺凶的点子被罩进去,立马没了声息,弟兄们一时没明白,有几个想去看热闹的,一走到那圈子里,就也都倒了,连叫唤声都没有,俺就看到过有一个弟兄好象被鬼抓住喉咙一样,瞪着死大的眼乱抓了一下,就倒下了。”
李镇抹了把额头的虚汗接着道:“弟兄们吓傻了,本来还想去看的都转头跑了,小得记得和刘大哥是一块跑的,后面邪了门的白雾看着就像是鬼似得追着俺们跑,而且很快,好多弟兄都被追上了,就没了声息,刘大哥的马快,抓着我跑的最远,可是也不知怎地还是快被追上了。”
李镇的话里开始透出森森的冷意,呼吸越来越急促,“刘大哥后来就在那个山角把我抛出去,还给了我鹤哨,喊着要我吹响那个哨子可以通知方圆几十里的兄弟。俺就看到白雾又吞了刘大哥,他就一头栽在地上了。我就记得他最后大吼着要俺跑,俺就拼命往山上跑,后来好象是跑不动了,摔倒了,俺以为也活不成了,就吹响了那个哨子。后来的事,俺也有些记不得了。”
李镇年纪虽小,还经历如此大劫,但口齿清楚,说得条理也很清,倒是个不错的孩子。
我给了个鼓励的微笑,摸摸他的头,李镇的脸上浮上层红晕,憨憨地一笑。
一双大手伸来,一把拽住我摸李镇的手,殷楚雷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近前,脸色不虞,再次将我揽进了怀里,冷冷地对方威道:“把他带走!”
方威赶紧过来,像拎小鸡似地揪起地上的李镇就走。
“你要带他去哪?这孩子刚受了惊吓,需要人照顾!”我有些不快的挣着,干什么动不动就搂着抱着,我又不真是他的夫人,怎么老像我是他的所有物一般动不动就揽着我?
“他这身脏的难道不该去换身衣服?”殷楚雷深邃广袤的眼里有云雾缭绕的迷蒙,也有山雨欲来的风波,语气清冷的如同晨曦里的露珠,涩烁却又盈然:“你倒是很关心我的手下?什么人你都关心,怎么不见关心下本殿?”
什么跟什么?我愤然瞪向他,到底我努力让李镇恢复正常为了谁?
殷楚雷却看向林渊:“你怎么看?”
林渊一直用一种繁复的眼光看着我们,几次那双谋略智慧的眼里不敢苟同的闪动着异样的光芒,见殷楚雷出言询问,却又立刻恢复常态,恭身道:“公子,此事非同小可,此雾来得蹊跷,据臣的经验来看,即便是绵图崂山族号称最毒之雾瘴「螯蠹」也不可能让人在那么快时间里毙命,一时臣判断不出是何物,最好到现场去看看!”
四十一 湖煞
殷楚雷闻言沉吟了一下,点头道:“恩,让李镇换了衣服带路,一起去看看!”
“公子!”宋嫂走上来,眉头皱着道:“刚那孩子说的如此凶险,公子千金之体,还是不要亲自去了,让林先生和鲁旷他们先去探探不迟!林先生,你说是不是?”
宋嫂白净微福的脸上泛着冷冷的生气,斜眼瞅着林渊,林渊闻言愣了下,看看宋嫂,随即清癯刚毅的脸上竟浮上一丝无奈,揖身道:“公子,是臣失言,莲姑娘说的没错,公子就不必亲自去了,由在下和鲁旷去就行!”
说完瞅瞅宋嫂,友好地笑笑,倒有些讨好之闲,宋嫂却哼了声,没再说话。
殷楚雷望望远方,暮色将近,天边碧色渐暗,余晖更刺目如金,他摇摇头,“此时乃关键时刻,容不得出错,一来二去我没这耐心等,还是亲自去看看放心,宋嫂,你带夫人先回去。不用等我们回来,用晚膳去吧!”
宋嫂闻言恶狠狠瞪了眼林渊,林渊是一脸的无奈苦笑,连连摇头,我撇撇嘴,抬头看着殷楚雷道:“公子,妾身能不能也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