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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靳摇枝心里盼的是病痛,病痛能防能治,或许真的还能有转机。
这几天里的她就好像一艘船,先是因失了航向而茫然不知所措,后来被大浪刮到了怨厌的浪尖上,随之浪花一矮,她又变得浑噩迷惘。
靳摇枝在等,等林氤回答,但林氤久久没有写字,就连覆在她手背上的力道都消失了。
小小一张便签已写满字,她当作是无处可写了,飞快又捡来一张稍空一些的。
但林氤还是没有动笔。
靳摇枝的目光落在边上满是字的便签上,一双眼好似被钉住了,无论如何也挪不开。
她在看林氤写的,“不太舒服”四个字。
可想而知,该有多不舒服。
靳摇枝的思绪一瞬飘远,她回想那段爱意冷却的日子里,林氤是有更憔悴一些吗,脸上是否露出过颓态,一举一动和此前有怎样的区别。
可终归是——
空白,空白,空白。
她给林氤的在乎太少,她只在乎林氤给她的,一旦失去,她便仓皇着想要寻回,直到现在才留意到自己的过失。
她以为林氤坏,没想到自己才是真的没好到哪去。
靳摇枝一笔一划写字,她写的本来只有“回答我”三字,在短暂的停顿后,她捏在手里的笔杆一动,竟添了“好吗”二字。
从前友人总遮遮掩掩地说她不近人情,说好听点是高冷,难听些就是傲慢。
她此前只觉得旁人对她有偏见,此刻才察觉,或许友人所说并没有错。
良久,那点力道又回到靳摇枝的手背上,林氤写了字。
「不是病。」
靳摇枝愣住。
「不是病,那是什么,别瞒我骗我。」
或许林氤想说的话太多,这余下的空白根本不够说尽,所以她将远处地上落着的两张干净便签拿了过来。
「我之前说的都是真话,我在展上见你第一面,后来处心积虑想见你,却又不敢打搅你的生活,我知道你咖啡只喝美式去冰,水果只爱吃草莓,这些我很抱歉。」
靳摇枝几乎能想象到林氤说这番话的模样,应该是面无表情的,或许垂着头,看似木讷呆板,但是认真。
可是靳摇枝想知道的并非这些,她硬是拉开笔,在另一张纸上写写停停,虽然犹豫,却是直言直语。
「后来我总是得不到回应,是你的报复,还是因为痛?不是病,那一定是意外了。」
体会过坠水后的心灰意冷,靳摇枝并不怕林氤写下的会是“报复”二字,毕竟先不予回应的人是她,她的身体坦诚,但对感情过于吝啬。
林氤却在自说自话。
「我知道你一贯不爱看惊悚片,不过有一部电影,你一定听说过。」
「讲什么的?」
靳摇枝问。
「讲遭遇意外后侥幸从死神手里逃脱的人,最终还是会被斩在镰下。」
「不现实,或许那些人本来就不该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