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算了吧。”傅毓宁叹口气,“丫头考虑的也有道理,若不是特别需要,就别让他来回跑了,我在这儿就行。”她侧身对冯骁骁说,“今晚辛苦你了,也多谢你了,这会儿已经不早了,赶紧回家休息吧。”
冯骁骁嘴上应着好,可以仍陪着等了一会儿才离开。
冯骁骁走过,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手术就结束了,十分顺利。褚恬被送进一间普通病房,傅毓宁陪在左右,看着她术后掩不住的苍白脸色,有些心疼。
夜里两点,褚恬从药效中苏醒过来。单人病房只在角落里开了盏小台灯,整个房间昏沉幽暗,褚恬脑子空空的,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一时想不起自己这是在那里。她微微抬了下身,不小心扯动到伤口,忍不住小小嘶了一声。
这一声惊动了靠在一旁沙发上休息的傅毓宁,她慌忙站起身,来到褚恬床前,暗开了床头灯。
“醒了?别动,快躺下,看扯到伤口疼。”
褚恬睁着大眼睛看着傅毓宁:“小姑,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傅毓宁扶她躺下。
褚恬看着她,脑子艰难地在转。难道是冯骁骁通知她的?可不对呀,冯骁骁根本不知道她和傅毓宁之间的亲戚关系……
傅毓宁看她不说话,眼珠不停地转动,就笑了:“行了,别猜了,没人告诉我,是我打电话到你手机上,冯骁骁接了告诉我的。”
褚恬静静地看着她为自己忙碌,许久,才轻轻说了声:“谢谢。”
“傻话。”傅毓宁轻点了下她的额头。
麻醉药效过后,手术切口开始隐隐作痛,但并不是十分难忍。然而刚做完手术,只能平躺着,浑身十分僵硬,她平常又是娇气惯了的,一时根本睡不着。好不容易昏昏沉沉睡了一会儿,原本以为这一夜都该过去了,可睁开眼睛时,外面的天色才刚蒙蒙亮。
褚恬盯着窗外朦胧可见的景色,发呆。
回想昨晚,真是一个极其混乱的夜晚。幸好冯骁骁陪在身边,若她一个人在家,恐怕得费一点功夫才能到医院,那个过程,可是相当痛苦。
看着在一旁小憩的傅毓宁,褚恬的心情也十分复杂。一年前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会有一天,她躺在B市的医院里,刚做完手术醒来,而陪在她身边的,竟然是徐沂的小姑。心里多少感到宽慰了。这个人,毕竟是跟他有关的人。
这么想着想着,褚恬就又慢慢地睡着了,醒来时,天已大亮。傅毓宁不在,护士过来查房,顺便给她输液。褚恬手背的血管很细,所以输两次液下来,已经青肿不堪了。她瞥一眼,背过身,不敢多看。
刚挂好水,傅毓宁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一袋日常生活用品,见褚恬醒着,便问:“还疼不疼了?”
“还行。”褚恬吐吐舌。
“忍忍吧。”傅毓宁说,“这两天最难受,过后就好一些了。反正你是一个人在家,就在医院多待几天,我我刚去了你家里一趟,拿过来一些东西。”
傅毓宁一夜都没回家,在这儿简单洗漱下还要赶去上班,十分辛苦。牵累她一夜,褚恬心里很过意不去。
“太麻烦小姑了,让您昨晚都没休息好。”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傅毓宁微笑,“等会儿我还得去上班,谁来照顾你?”她想了想,“要不我给大哥那边打个电话,看嫂子今天有课没——”
“不用!”褚恬赶紧拒绝,“不要麻烦爸妈他们了,我这就是个小手术。医院里这么多护士在呢,不会有问题。而且,骁骁说她一会儿也过来,我不缺人照顾。”
傅毓宁考虑了下:“那这做手术的事,也不跟他们说一下?”
褚恬摇摇头:“等我好了,再去看他们。”
傅毓宁见她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微叹道:“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及时联系我。”
褚恬赶紧点头,目送傅毓宁离开后,缓缓松了口气。
术后第一天无法下床,褚恬一个人躺在床上,着实有些无聊。
切口隐隐作痛,她不敢轻易翻身,浑身感觉不舒服极了。医生一早来查房时,还嘱咐她这一周都不能碰水,褚恬听着就有点抓狂,虽然昨天进医院前刚洗过澡,但现在心理因素作祟,她感觉头皮有些痒。
正当她备受煎熬时,门口传来了咚咚两下敲门声,褚恬抬眼一看,看见一个面色和善的中年女子正往病房里探头,目光相遇时,她温和一笑:“你就是褚小姐吧?”
“您是——?”褚恬疑惑地看着她。
中年女子大大方方地进了病房,自我介绍道:“我是傅女士请过来的护工,姓姜。”
傅女士?褚恬眨眨眼,明白过来了:“是傅毓宁女士请您来的?”
“对——”她说,“以前她生病住院的时候我照顾过一阵子,因此就认识了,今早她联系过,说褚小姐你刚做完手术,身边没人,托我来照看——”
褚恬一呆。她确实跟傅毓宁撒了个小谎,她谁也没联系,因为毕竟大家都有工作,再好的情谊也不能总是麻烦人家。可没想到——她居然看出来了?
这小姑真乃神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