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婆子一进门就俯下身子给夏雪儿大大的行了个礼。
“民妇见过夏三小姐,三小姐万福。夫人一早便遣了人叫民妇午后来给三小姐量身,不知来的不是时候,打搅了三小姐,还请三小姐莫要怪罪。”
夏雪儿将附在妹妹身上的目光转移到说话者身上,也没多客套,只礼貌的笑着说到:“那就有劳王夫人了。”
王婆子一听这话赶忙回到:“三小姐实在客气了,能给三小姐裁制新衣乃是民妇几世修来的福气!不麻烦的!”
这王婆子乃是夏府王总管的远房姑姑,十年前背井离乡来到京城谋生,开了个衣铺。王婆子和丈夫都是裁缝,手艺极佳却大半年过去了只能做一些乡里坊间缝缝补补的小伙计,也没有大而稳定的客源,过得也实在寥落了些。
后来赶巧和夏家长期合作的衣铺老板因犯事被抓,而王总管趁此机会向夏夫人举荐了王婆子。自此,夏府裁制新衣的差事基本上都是由王婆子来负责,经年累月,这王婆子从夏家不止赚了银两,更收获了响亮的名声,如今已经由当初那名不见经传的小衣铺展成这繁华都城中赫赫有名的大布庄了。
看着王婆子满脸献媚的笑,夏雪儿只是微微点点头便不在说话。这**屁听听就好,不必当真。
量完身后,王婆子朝门外喊了声:“进来吧!”接着便有三个穿着一样的小丫头低眉顺眼的捧着几匹五颜六色的布料进来。王婆子毕恭毕敬的对夏雪儿说道:“这是舍弟刚从苏州带回的布料,都是时下最流行的花样,做袄子是再好不过的了,三小姐看看喜欢哪一匹?”
夏雪儿伸出玉手摸了摸,布料柔顺丝滑,绣工细腻精致,果真都是上好的料子,可就是颜色都太过艳丽了些,也没什么可挑的。
“用那匹淡蓝色绣合欢花的吧。”
一旁忙着吃糕点的夏巧慧抬起头看了看后天真的说道:“姐姐总是穿浅颜色的衣服,过生日何不选个喜庆点的?”
夏雪儿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说道:“依你所说,那个紫色绣牡丹的如何?”
夏巧慧拍着手说道:“那个喜庆,姐姐穿上一定可好看了!”
夏雪儿笑着说道:“依我看呀,你穿上更好看!”接着又一脸宠溺的看着妹妹问道:“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夏巧慧毕竟是小孩子,装不住心思,只扫过一眼便点头如捣蒜,喜上眉梢说道:“我每一个都好喜欢哦,不过最喜欢的还是那个红颜色的,像樱桃一样,看着就可想吃!”
屋内众人听后都笑了,夏雪儿弯下腰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道:“那就给巧慧也做件小衣服!”
夏巧慧兴奋的两眼放光,一脸不敢相信的望着夏雪儿问道:“是真的吗?”
夏雪儿一脸宠溺的点头道:“那是当然,高兴吗?”
夏巧慧边跳边拍着手回答道:“高兴!巧慧好久都没做新衣服了呢!”
夏雪儿听了这话后心里有一丝丝泛酸,自己的衣服多的都穿不完了还要做新的,而妹妹却好久没得做新衣了,这样的对比当真让人叹息。
在这个封建王朝之中,等级制度被每一个人严厉的遵守着。不论高低贵贱,富裕贫穷,都成了不可违背的人文法则,否则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韦,实属大不敬。而越是显赫的家族,嫡庶尊卑便越被看重,庶出相比嫡出来说很少受到重视,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有一个标准,越矩即被视作目无尊卑,是要遭到惩处的。这一点在之前的五皇子选妃和夏巧云被送进家庙之事中便可凸显而出。
虽然夏府每逢季节更替或者大的节庆日都会为后院女眷裁制新衣,可不同的是庶女和姨娘每次只得一件。
想到这,夏雪儿直起身来抬头看向王婆子说道:“那就劳烦王夫人为小妹量身吧。”
王婆子面露难色,来之前夏夫人只吩咐了她来给三小姐量身裁制新衣,若是在未经过夏夫人允许的情况下贸然给四小姐做衣服,实在是不合适,况且还是这么好的料子。再者,这么多年来夏府的规矩她是知道的,这还没到大裁的时候,无缘无故的给一个庶女做新衣服实在不合规矩。于是吞吞吐吐的说道:“可是……夫人那……”
夏雪儿看出了她的担忧,开口说到:“夫人那我去说,你放心做好就是,一分钱都不会少你。”
王婆子并不是担心工钱的问题,夏府家大业大,是京城中极具胜名的大户人家,怎么可能会懒着她一份小小的衣服钱?她只是怕办了不该办的事从而失了夏夫人的信任,丢了这个养活了她一家大小近十年的大客户。
“三小姐误会了,民妇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大裁的时候还未到,这…怕是不合规矩…”
“母亲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你且放心就是。”
王婆子思虑片刻,看三小姐一脸笃定,心想这三小姐乃是夏府唯一的嫡女,又是夏夫人的掌上明珠,说话自然是有分量的,有她担保自然不成问题,便也把心放回了肚子里。笑容一秒钟回到脸上,继续奉承道:“四小姐有您这样事事都想着她的姐姐才当真是福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