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刀先从怀中取出百花蜜粉均匀地洒在自己身上,然后一步步倒退而行。每走一步,均先将自己的足印消去。他之所以能够活到今天凭借地正是这份谨慎小心。
等到退入洞中之后,又将洞口的草木遮掩好,直到看去象从没人动过的模样,这才反身查看洞中的情形。
只见此洞颇深,洞内幽暗潮湿,一股腐肉之气扑面而来。鹰刀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块大石,于是转身走到石前坐下。经过这一番折腾,已是疲累不堪,若不是他天生意志顽强,只怕早已昏死过去。
他先从包内取了些干粮充饥,随后便盘膝而坐运功疗伤起来。
就这样过了三四天,包内的干粮已尽,伤势却也好了小半。便出洞来就近在溪中抓几尾鱼在洞内烤了作为食物充饥,虽然无盐无料,但习惯之后却觉得甚是鲜美。
在最初两三天,时常听得洞外有鹰飞犬唳搜索之声,到得后来已渐渐不闻,想来是他们以为自己已逃出林外去了。
又过了几天,鹰刀知道如果再不走,等他们在外搜索不见自己踪迹之后,必然会怀疑自己仍然躲在林内,那时就再也逃不走了。何况此时伤势也好了大半,虽然知道也许一出树林就会被人盯上,但自己也非无一战之力,权衡之下,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当下不再迟疑,出得洞来,沿溪而下,向林外奔去。
约摸走了三四十里,终于接近树林的边缘,那小溪却也越来越宽。
鹰刀心内暗喜,知道和这条小溪接壤的极有可能是一条大河,只要河面上有船只经过,便可以潜上船,随船而下,那逃出生天的机会就大大增加了。
果然,出了树林之外,眼前一片开阔,正是一条烟波浩淼的大河。
只见河面上舟船穿梭,甚为热闹。
恰在此时,上游飘来一只大船,船身华丽非常,长约十二三丈,阔四丈余,有两层上舱,可见船的主人非富即贵。
此船正是藏身的绝好地方。一来船大,易于躲避,二来船主人非富即贵,虽说鬼王府在这一带的势力庞大,却也不能任意登上这种看来颇有来头的船只上搜索。
鹰刀不再思索,潜入河里,看准大船的来势,轻轻松松地自水中攀住船底,随着大船顺流而下。
第一卷 寒雨连江 第二章
等船行至僻静之处,鹰刀方才露出水面。仰头望见二楼船舱有一间房窗门大开,他知道此时是大白天,如果行动不快的话,就极易被人发现而露了行迹。当下反手抽出厚背刀轻刺船身,一借力翻上船舷,再双脚一登,如乳燕投林一般跃入房中。
这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毫无半分阻滞,显见鹰刀的功力已大有长进。鹰刀知道这些天来虽然疲于奔命,却由于长期处于高压之下,精神和体力得到了充分地考验,又经过连番浴血搏杀,其所获得的实战经验是平日里独自练功无法体会得到的。所以,这种稍一松懈便会落得个战败身亡的境况反而使自己所有的潜能都被激发出来。
收刀于后背之后,鹰刀细细打量这间舱房。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雅致的绣床,床旁倚着一张美仑美奂的梳妆台,台上摆了一只正散发出阵阵淡淡幽香的香炉。鹰刀暗道糟糕,自己误打误撞之下进了船主女眷的舱房,若是被人发觉,这贼的帽子就莫名其妙地戴在自己的头上了。什么都能当,唯有这贼当不得。
还是另找间屋子躲一躲吧,最理想的莫过于这艘船的储物舱了,那里平时一般人是不会进去的,躲在那里较不易被人发现,而且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找到酒喝。
一想到酒,鹰刀觉得自己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忙于逃命,连饭都不能好好吃上一口,更别说喝酒了,肚里的酒虫早已闹翻了天。
没想到也就罢了,既然想到了,他简直连一刻也停留不住,拔腿就往舱门走。
他走到门口,附耳听了听,却听到门外一阵碎步走近。鹰刀暗叫倒霉,只希望满天神佛保佑自己运气别那么坏,门外这个人千万别是这间房子的主人。
当传来那人推门声时,鹰刀暗叹一声自己的运气实在不怎么样,这间舱房一览无余,并无藏身的地方,如今之计只好点倒此人再做打算了。
门缓缓地被推开,一张绝世的容颜慢慢地呈现在鹰刀的眼前,在那一刹那间,鹰刀只觉得时间为之停住,自己的呼吸骤然间停止。世间居然有如斯动人的少女,虽然近在咫尺,却仿佛她在极远处,可望而不可及,素净的脸庞上不施半分粉黛,却让人觉得连她发鬓边那朵娇艳的春花也失却了颜色。
当鹰刀抱着那少女进屋之后,仍有一种如在梦中的感觉。好在他当时虽为这少女丽色所摄怔在当场,却能保持最后一点清明,及时在她惊极而呼之前先点了她的穴道,否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他抱着少女柔若无骨的身体,鼻内传来阵阵清新的体香,脑中一片混乱,不知该干什么好。
终于,鹰刀想起这般抱着她不放,那自己不是贼也变成贼了。
于是他将那少女轻放在绣榻上。
那少女刚推开房门便被眼前这个浑身湿淋淋,看上去又肮脏又邋遢的男人点了穴道,方才又见他呆呆地抱着自己不放,心里早已七上八下的又惊又怕,谁知最后他竟将自己放在床上,傻子也知道他想干什么了。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偏偏自己身子又无法动弹,心内不由羞愤欲死,难道自己冰清玉洁的身体竟会被这个肮脏的男人玷污了吗?
两行清泪终于从那少女洁白无暇的脸上流了下来。
鹰刀看着那少女怨恨的眼神,知道对方误会自己是个采花贼,却也无法解释,谁让自己的所做所为都象是一个真真正正的贼呢?只是混得如此狼狈不堪的“贼”,世界上也许只有自己一个了吧。
他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抹去那少女脸上的泪痕,拉过床上的丝被轻轻盖在她的身上。
现在该如何是好呢?看来在这船上是躲不下去了,没想到自己刚刚从水中爬上来,身上水渍未干便又要回到水中了。
鹰刀苦笑一声,走到窗前便欲纵身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