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霏和萧宁远脚下不停,几乎是竭尽了全身之力狂奔,终于在洞口合拢之前,蹿出了这地下宫城。足下连点,将破败的沙城与如魔鬼般的呜咽抛在脑后,不知道跑了多久,欧阳霏的脚步慢了下来,喘息道:“我不成了……………………不能再跟着你。是哪里中了药,我实在不明白。”
萧宁远头也不回,瓮声瓮气道:“一般的药物,只怕瞒不过咱们。眼下我倒是想起来了,这腰带上鲜艳的七彩饰物有些古怪,竟像是一种古老的情虫。也是我见识得少了,总以为这种东西业已绝种,想不到会再现于世上。能知道这种毒虫,地下必然是勾魂使无疑,但眼下却也无法,只能先用功力压住,待跑到安全处,再做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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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霏倒吸了口冷气,道:“你说的是这个…………………什么情虫,根本就是淫媒。此虫外壳精美绝伦,乃是难得一见的宝物,但据说在五月五日采集与蚯蚓媾合后的此虫,便可制成天下第一淫药,性猛无比,无药可解。本姑娘走了什么霉运了,竟然撞上这个。……………………喂喂,你别跑那么快,我就算是脑子烧坏了,也绝不敢对你下嘴。如你萧宁远,外表看着完美无缺,实则五毒俱全,谁吃了豹子胆,敢沾染你半点?!只有我那妹妹,糊里糊涂便上了你的贼船…………………不要这样看着我,这世上若你还有知己,便是姑娘我了。可怜我这妹妹,要后悔也没有机会了……………………你真的别跑了,我的腿都要断了!”
她一面发力狂奔,一面还要运功压制药力,当真累得不轻,缓下步来,眼看萧宁远的身形飞出老远,嚷道:“我是实在不行了,天塌下来,也得容我喘口气。”正在大呼小叫的当儿,萧宁远的身形蓦地飞纵回来,落在离她几丈开外,沉声道:“前面似乎有大队人马赶来,噤声!”
欧阳霏喃喃道:“不会这么倒霉吧。难道果真是寒霜王朝的军队赶来,要将咱们一网打尽?”想了想,突然面带喜色,道:“说不定是楚楚来了。”便欲起身迎上。萧宁远瞪了她一眼,道:“我们都遇到不测,楚楚自然亦身陷险境。你要做美梦,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
欧阳霏点头道:“也不是没有道理。”突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远远响起,懒懒道:“忘机长老,你带我们绕来绕去,是打算将我们绕到哪里去?我等忧心如焚,可没心思跟你兜圈子。”
欧阳霏从地上一弹而起,喜道:“辟邪!”已听一个声音怒道:“若非师伯,你们此刻只怕还正跟漂沙国的军队鏖战不休,哪还有力气在这里不识好歹?”
便听一个淡淡的声音道:“清源你莫非也当自己是孩子不成?若什么都要计较,就不必行这趟了。”刚才那个声音应了一声,随即便响起了辟邪不甘的一声冷哼。
欧阳霏啧啧道:“忘机长老真非常人也,连辟邪到他面前,都开不了第二次口。”突听一个焦灼的声音道:“石康,你再拖拖拉拉,扯我们的后腿,休怪我拿鞭子抽断你的腿!”
欧阳霏喜道:“碧落!这丫头既在,楚楚自然…………………”正要去招呼萧宁远,却见后者如飞般跃了出去,步履都有些凌乱,声音有些含糊,颤声道:“楚楚你来了么,快些过来扶我!”
欧阳霏腹中暗笑道:这情虫对她这种处子,效用难免要打点折扣,如萧宁远能忍到那么久,可已经是极限了,也难怪他情急成这个样子。突听红娘的声音响起,结结巴巴地,似乎是吓得不轻,哎呀道:“六姑爷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出了什么事?小姐不在,据说漂沙国要改朝换代,成乌戈国了,她陷落宫中,暂时还未音讯。但乌戈的新君主说了,他会将小姐送到这里来,所以我们才会来此等候。…………………你们都窃笑什么,六姑爷心忧我们小姐,难免举止失措。六姑爷平日里自然是老成持重,但他也是人么,自然有七情六欲。……………………六姑爷,您歇歇,别理这些人。小姐必然没有事,那乌戈的新君主提起她的眼神,我看得最熟悉不过了,他绝不可能伤害于她。………………嗯,碧落,你拉我干嘛?”
欧阳霏噗嗤一笑,却听辟邪急道:“萧盟主,怎么不见我们少族长?”她喜道:“这小子总算还有点良心!”刚要站起,已见沙丘上连滚带爬过来一人,容貌清奇,浓眉大眼,不是辟邪,又是哪个?看到她后,明显松了口气,扑将上来,连连道:“怎么只有你一人,烈火呢?”
欧阳霏自幼跟他耍玩惯的,假哭道:“辟邪你总算来了,我好难受…………………”便要将头靠到他肩上去。后者吓了一大跳,抓着她的双手,下意识向后猛退了一步,上下打量她,奇道:“萧盟主,我们少族长莫非脑子敲坏了,她一个男人婆,什么时候学会扭捏作态了?”
欧阳霏啐了他一记,骤见熟人,心情放松,药力再也压制不住,身体一软,向他怀里倒了下去。好在辟邪有所准备,眼疾手快,将她衣领一把拎住,提开老远,嚷道:“萧盟主,你倒是说呀,你看,她越发不对劲了。咦,萧盟主,你脸上怎么这么红?身体歪歪扭扭的,莫非你们都中招了?”
碧落从后面飞纵过来,急得跳脚,道:“石康,我就知道你有鬼。几位姑爷都不见,六姑爷和欧阳姑娘又是怎么了,竟变成这个样子!”却听一个悠然的声音插了进来,淡淡道:“看这情形,像是中了极厉害的淫毒。”
碧落呆了一呆,道:“六姑爷体内有灵犀针,百毒不侵,怎么可能中毒?”辟邪顿足道:“我的姑奶奶,这是媚药,灵犀针有什么用?”突然想起一事,皱起眉头,将欧阳霏拎到离自己最远处,正色道:“你少打我的主意,本少爷卖命不卖身,可惜这里是穷乡僻壤,不然倒可以给你找个雏儿。”
欧阳霏怒道:“本姑娘的清白之躯还留着有大用场,焉能浪费在你这等朽木身上?!快点将药都倒将出来,看看有没有可用的。”将他包袱一把扯落下来,药罐滚了满地。她也顾不得仪态,直接趴在地上一瓶瓶看过去,口中喃喃道:“这情虫从来无解,只怕是不行,要不用厉害的毒药,不知能否压制下。鹤顶红?断肠草?”辟邪在旁,听得心惊肉跳,劈手夺过,道:“无非是媚药,虽然难受,还不至于要人的命,何至于自寻短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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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霏愁眉苦脸,在自己身上掐个不停,急道:“你是不知道这个滋味,就像全身的骨头里都爬满蚂蚁在啃,又痒又麻…………………这滋味太难受,你还是让我死了干脆。”言罢,又要去摸地上的瓶子。辟邪连忙踩住,正无法间,看到一人面色怡然坐在那里,将自己脑门一拍,高声道:“忘机长老,素闻获鳞一族无所不能,必有良策。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大人有大量,就救救我们少族长和萧盟主吧。”
护在忘机子身旁的清源冷笑道:“你方才不是说,我们获麟族惯会装神弄鬼,怎么眼下抬举成这个样子?可不敢当。我们长老还是个你眼中的废人,哪里有这等本事,你们便慢慢熬罢。该吃什么药,我们也不拦着,免得嫌我们碍了你们的事。”
忘机子微微含笑不语,只管拿了柄羽扇在手中轻挥。辟邪臊红了脸,待说什么,只唯恐又被抢白一记,瞧着欧阳霏已开始在揪自己的衣衫,咬了咬牙,正待屈下半边膝去,突听一个清澈的声音道:“清源,救人当于急难,焉能落井下石?师兄,素闻情虫之厉,常能迷失人性。你精通医理,就赶紧给欧阳姑娘和萧盟主看看吧。”清源撇了撇嘴,躬身道:“小师叔!”
辟邪只觉眼前一亮,却是一个俊秀少年自获鳞一族的乌木舆中走了出来,神态可亲,大有好感。忘机子浅笑道:“师弟,这人还未到,你便迫不及待成这般,连我的禁足之令也忘了?”
少年含笑道:“她的家人,也如同她一般。情态紧急,师弟甘愿领罚,还望师兄勿念旧恶,施以援手。”深深躬下身去。
忘机子笑顾左右道:“沿途来,倒许了一路的空口无凭,他也好意思再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