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徐氏就是长山的妻子,程子安好奇问道:“师母与师嫂可还习惯?”
崔素娘道:“起初来的时候不习惯,如今已经好些了。昨日我过去,听到林老夫人与徐氏也在说织坊学堂的事情。”
程子安最近忙得不可开交,他真没主意对织坊学堂,外面的反应,便问道:“外面传什么了?”
崔素娘道:“就一些酸儒说了几句,其余的,便在谈这个学堂,要交多少束脩。若只会织布,不识字可能进去学习。”
程子安脑子灵机一动,道:“不识字也没事,学堂可以教。”
崔素娘道:“子安打算请女先生了?”
程子安笑眯眯地道:“这里有三个现成的女先生,不请的话,着实浪费了。”
崔素娘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道:“子安是指我与林老夫人,还有徐氏?”
程子安点头:“你们三人皆识字,会算账,学识丰富。去教她们习字绰绰有余,顺道再教一些算账的学问。学不好织布,能学到算账的本事也不错。阿娘,阿爹与我都忙得很,以前我就在想,阿娘来到云州,只照看我与阿爹,平时太过无聊,不如做些清闲的事情,阿娘可愿意前去?”
崔素娘想都不想,一口答应了:“我自当愿意!”
平时崔素娘说话都温温婉婉,程子安听到她拔高的声音,再看到她激动的模样,既感到高兴,又很是愧疚。
程子安默了片刻,道:“阿娘,朝廷那边,我还未给你请封诰命。”
官员有了品级之后,就可以给母亲妻子请封诰命,父亲得到封赠。
除朝廷封赠以外,官员还可以花钱,给祖宗十八代都买个品级,无实权,但是无上荣耀与尊贵,自是高于寻常百姓一等。
诰命与封赠皆无实权,因着有品级,平民百姓见了,皆要躬身请安见礼,否则就是不敬。
光荣耀祖,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读书出仕当官的好处,处处可见。
只要一脚踏入仕途,与平民百姓的阶级鸿沟,享受到的特权,堪比天上地下。
崔素娘笑起来,道:“你当官这么久,心里的想法,想做的事情,我自知晓一二。我不需人跪拜,也没必要高高在上,要这个诰命作甚?子安,你别为难,将此事放在心上,你一心为民,誓要革除世卿世禄,我却要这个劳什子的诰命。你给自己家人捞足了好处,却要求他人不许惠及家人,子孙后代,说出去,岂不是虚伪,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
程子安起身,肃然躬身施礼:“阿娘,儿子无以为报,这辈子做阿娘的儿子,我很幸运。”
崔素娘赶紧摆手:“快起来快起来!瞧你说这话,只要你好生生的,我就万事无忧了。”
程子安心中暖暖的,他有程箴与崔素娘的体贴与支持,才能做到今天的地步。
父母亲人拖后腿的多了去,一个孝字压下来,虽不能将他压倒,但自家家宅起火,足够烦躁的。
程子安道:“毕竟俸禄不多,师母与师嫂那边,我亲自去请。”
崔素娘笑道:“行,俸禄不多,你就去卖脸。等下晚上我做些菜,送去闻宅,我们一起去那边用饭。”
程子安说好,崔素娘问道:“教授纺织的人,我想到了一个。”
程子安朝她看去,崔素娘朝外一指,他顺眼看去,莫柱子将衣衫下摆掖在腰间,正在卖力翻地。
“这些年草儿可厉害了,学了一手织布的好手艺。听说明州府好些织坊,争相出大价钱请她前去呢。草儿还会养蚕种桑,人又聪慧,最合适不过了。”
程子安听得很是高兴,道:“瞧我一忙,都忘了还有她。还有她的师傅,也是个不错的人选。不过阿娘,草儿既然能在明州府赚大钱,来到云州府的束脩,估计少了些。我还是先同柱子说一声,写信去问一问,征询她的意见,并非强行让她来。”
崔素娘道:“这倒也是,当年不过是顺手之劳,这时候却要索求回报,恩情没了,还会招来怨怼。”
程子安先将莫草儿的事情放在了一边,他想到了崔耀光,朝廷工部的韩尚书,太学的同学王尧。
工科学堂慢慢来,蒙童班的笔墨纸砚,必须早些到位。
程子安同崔素娘说了一声,起身回屋,铺纸磨墨给崔耀光写起了信。
崔耀光开书斋,对笔墨纸砚的行情了若指掌,由他来掌管这一块,至少不会被蒙蔽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