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安慢悠悠回了县衙,衙门里空荡荡。
苏捕头愣住了,不安地道:“程县令,谢知府好似气得不轻啊!”
莫柱子赶紧跑回后衙,问了云朵之后,飞快跑回前衙回道:“少爷,谢知府与温师爷去了福客来歇息。”
程子安早猜到了,毕竟富县除了县衙后衙,只有福客来能入谢知府眼。
“苏捕头,你回去吧。”程子安对苏捕头说完,又对程箴道:“阿爹,你也先回去用饭,我去谢知府那里蹭晚饭吃。”
程箴思索了下,道:“这餐饭你估计不好蹭。”
程子安双手一摊,呵呵笑道:“我其实也不算蹭,公使钱富县可是一个大钱都没见着。”
富县欠债归欠债,公使钱却是朝廷户部发放给地方官员的钱,由知府统领,再由知府分发。
一般来说,县令肯定要捧上峰,亏了公使钱,再从别的地方填补回去。大家心知肚明,你好我好,早已成了既定无形的规则。
朝廷户部的钱,是由平民百姓缴纳的赋税。亏了的公使钱,当然也要由平民百姓填补。
双重的负担还说轻了,其他杂七杂八,凭空而出的赋税,多如牛毛。
遇到那心狠的,养一只鸡要交税,鸡下了蛋,前去变卖,蛋也要交税。
朝廷的赋税当然没这么细,都是底下的官员自行领会,花样百出。
至于可会有违朝廷律令,因此被罢官,犯罪。
这就是笑话了,贪污受贿的事情,在后世都屡禁不绝。
何况大周的官员还可以拿品级抵罪,被贬谪了,哪怕做个教谕,也可以从中捞好处。
罢官亦没多大关系,只要肯钻营,蛰伏几年,走对路子,照样可以重新复起。
程子安连手脸都没洗,将草编的帽子交给了莫柱子,理了理乱发,施施然前去了福客来。
武掌柜迎出来见礼,程子安点头招呼,道:“我去见谢知府。”
武掌柜迟疑了下,小声道:“程县令,谢知府在楼上歇着呢。差人送了酒菜去,估计这时候正在吃。这一层楼,都被温师爷要了去。说是不许在下再迎接客人。”
程子安笑道:“反正福客来也没别的客人,你就来了笔大买卖。”
武掌柜长期与县衙打交道,苦着脸道:“在下就怕,拿不到银钱呐!”
程子安笑了下,给他出主意道:“你多安排几个人,待谢知府离开时,当着人的面会账。谢知府是何等的贵人,哪会赖你这个银子。”
武掌柜脸瞬时比黄连还要苦,几乎都快哭了:“程县令,这个主意好是好,就是吧,得罪了谢知府,这店,就甭想开下去了。”
程子安双手一摊,道:“想要赚钱,半点风险都不肯担,那我就爱莫能助了。”
武掌柜唉声叹气,“草民哪敢惹上官府,罢了罢了,在下去同东家说一声,寻东家的主意,看他会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