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尽情谈论过诗文之后,如果那些文人秀才们有兴趣的话,北里的女人就会陪他们……”
“嗯?”做更风雅的事吗?
“……睡觉,而且做晚上就寝之后我们最爱做的事,这样你明白了吗?”
弱柳的笑容蓦然冻结住了。
“现在,你还想不想去平康坊看看?”
“……”
人家说十年风水轮流转,那倒也不一定,有时候没几年就转过来了。
欣赏完了杂剧逛胡市,弱柳开始嚷嚷着肚子饿,自从让慕容勿离养大了胃之后,她就愈来愈会吃了,可总是胖不起来,怎么看都是瘦伶伶的。不过,大夫说是体质的关系,瘦归瘦,弱柳夫人的身子可是愈来愈健壮了。
既然大夫这么说,慕容勿离倒也安心了,可有一点他见了总是不太舒服,弱柳身上那些伤伤疤疤虽说淡了许多,可还是清清楚楚地摆在她身上,怎么赶也赶不走。不是他嫌她身子难看,而是他看了伤心、摸起来更心痛,所以,他一再吩咐大夫帮她找找看有什么灵药来帮她治治,多少钱他都不在意。
反倒是弱柳自己全然不在意,她总说:“将军身上也有好多伤疤呀!弱柳这样与将军不正相配?”
相配什么呀?
她是女人家呀!而且,他还觉得她身上的伤比他更多呢!
“啊——勿离、勿离,那家酒肆最大,肯定有位置,我们去吃吧!”
慕容勿离笑了。“那可难说,说不定最先客满的就是它!”虽然他很喜欢听她柔柔软软的声音唤他的名,但她总是别别扭扭的说不好意思,总要他催她,她才肯唤那么一,两声。可只要一出府门,身旁又没有其他婢女奴仆,她就会主动唤他的名,而且唤得可亲热了,这也是为什么他特别喜欢单独带她出门的缘故。
是有位置,可也仅剩下一个最角落里的位置了。不过只要有就行了,弱柳立刻拖着慕容勿离去抢位置,然后点了一大堆点心小吃,又替慕容勿离叫了一壶酒。大概是她真饿了,食物才上一半,先送上来的点心就盘底朝天了。
“吃慢一点,没人跟你抢呀!”
“人家饿嘛!”
慕容勿离无奈地摇摇头,只好继续嚼他的酒。可过了一会儿后,他发现弱柳突然停下吃食,侧着耳好似在倾听什么似的。
“弱柳,你……”
弱柳连忙嘘了一下,然后指指她身后的人无声地说:卢老夫人,而后又继续专心倾听。
“真没想到那畜生竟然如此奸诈,一开始入赘过来,总是表现得那般谦恭孝顺,可一旦掌握了卢家的产业之后,他马上脸一翻变人了!”卢老夫人怒气冲冲地说。“不但私自把宠爱的妾婢带进府里来,一个不痛快就对香兰拳打脚踢,昨儿个他居然连我也打!”她指指脸上的瘀青。“我看他是想把我和香兰活活打死了好接收卢家的财产!”
“太过分了,娘,姊夫怎可以连您也打!”卢翠兰忿忿不平地叫道,随即转对身边的夫婿。“正豪,岳母大姨子受了委屈,你能不管吗?”
“我不是不管,只是……”崔正豪为难地欲言又止。“其实别说是你们,崔家也不太好呀!自我娶了翠兰之后,是岳母劝我说王公子很能干,如果两家能合作的话会更好,既然是岳母说的,我当然听了。可现在……”他摇摇头。“现在崔家的生意全被太原王家给牵制住了,我放不下手也收不回来,只好看他们的脸色做事,如果硬跟他们翻脸,崔家有九成会完蛋,这样我又能如何呢?”
“可是……”卢香兰哽咽着抬起满是瘀肿乌青变形的脸。“我受不了了呀!他三天两头便打我一次,打完了就把我关在柴房里不给吃,若不是娘偷偷拿食物给我,我早就活活饿死了!”
卢老夫人叹着气。“你们不知道,年前香兰还被他打断了一条胳臂呢!”
卢翠兰抽了口气。“天哪!这怎么得了,他真想弄出人命才甘心吗?”
“他是故意的,”卢老夫人叹道。“他是要让我们不敢反抗他。”
“那……那……”卢翠兰转个眼又对上夫婿了。“正豪,不能让我娘和姊姊先躲到家里头去吗?”
“那是不可能的事!”崔正豪断然拒绝了。“你自己心里也很明白不是吗?是因为你娘的劝诱,崔家的生意才会被太原王家牵制住,所以娘就气上岳母了,既是如此,娘又怎会同意让岳母避到家里来呢?瞧今儿个光是要和岳母见个面,我们都得偷偷摸摸的溜出来呢!”
卢翠兰不禁黯然垂首。“说得也是,因为如此,婆婆也常常找我的碴,一点小事就可以让她唠叨上半天,不过幸好婆婆只刮耳帮子,否则我也惨了!”
“那我怎么办?”卢香兰开始掉泪了。“我不想再回去挨打了呀!我好怕,真的好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