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天策军真的是幽州军的克星不成?怎么没了萧去病的天策军,还是这么厉害,那建宁王李倓的勇猛和谋略,竟然丝毫不下于萧去病!
现在摆在安禄山和一众幽州军将领面前的,就是左右为难!
打不下太原城,若是继续前进直扑长安,后路上有这么一个大钉子,而且还有一万六千兵力,又有天策军统帅他们,自然不会老老实实只是坚守而已,自然会不断反复出击,后路就断了啊,若是长安不能快速攻破,就没有退路了啊!
可若是继续强攻太原,太原城防守如此严密,只怕一个月也难以攻下,到时候等天策军和安西陇右军回师,其他唐军打败对手之后,等待幽州军就是灭亡的下场;若是就此退回幽州,同样是承认失败,那就等唐军腾出手来慢慢收拾自己了,所以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言退。
而另一边,七万幽州军的军心士气更是重新变得无比低沉,若不是安禄山一直在宣传天策军要杀光胡人,若不是建宁王多次明言绝不原谅,只怕这些唯利是图、反叛成性的胡人士兵和军将这时已经心生异心,将安禄山等人绑了,重新投降唐朝了。
幽州军高层讨论了半天,一多半都主张在河东四处劫掠一番,然后再撤回幽州,快活一天是一天,唐军若是集结讨伐,便往漠北草原或东北草原一跑,从此当流寇好了;
只有严庄坚决主张留下步兵继续围住太原城,五座卫城就深挖壕沟困死对方,太原主城则在城门楼对面安营扎寨,构筑工事,深沟高垒,只要对方敢出城攻击,便坚决将对面打回去,如此一来,随后后路没有太原这个据点,补给点,但后路依然畅通,只要轻骑兵能打下长安,太原自然不攻而下!
对于两派意见,安禄山和田乾真也是左右为难。便在这时。河北道就传来消息。说是皇帝李隆基因为太过忌惮天策军和建宁王,竟然白龙鱼服来到河北道的前线,收了天策军的兵权,并将建宁王软禁,更重要的是京畿道唯一能战的六千飞龙禁军也跟着李隆基来到了河北前线。
现在皇帝和这六千飞龙禁军,以及五千龙武禁军正在拼命往长安赶,可是从钜鹿郡的前线到长安,足足有一千五百里。而太原到长安只有一千一百里,近了四百里!
更兼在河北,三万天策军竟然大败于一万幽州骑兵,幽州军这边只损失了八百多人,就杀伤了对方对方八千,战损比一比十!
这就表示天策军并不是不可战胜嘛,在李隆基那样的昏君,已经杨国忠那样的大草包的指挥下,再强的军队,也只有战败的下场!
之前杨国忠不就三次与南诏交战。生生葬送了二十万大唐精锐吗!现在再送掉几十万,又有什么稀奇的!!
于是乎。田乾真当即作出决断,同意严庄的决策,劝说安禄山,犹豫片刻之后,安禄山便也有了决断,自己亲自率领四万轻骑兵南下直扑长安,一路马不停蹄,一定要赶在飞龙禁军之前攻占长安。
再留田承嗣率剩下的三万多步兵,以及沿途留守军队,继续围困太原,保障后路畅通。除此之外,再遣人前往幽州,继续招兵南下支援,反正河北道的大多数胡人也都不读书,不事生产,从小走马射箭,一经征召,就是一支可战的军队。
于是,九月初八下午申时五刻,四万幽州军开始连夜南下,然后便在第二天的中午时分,三千前锋的哨骑,便在距离太原城大约一百一十里的文水县,迎头撞上了一路风尘仆仆赶过来的萧去病。
第一个碰到萧去病的是一支十人的奚骑斥候小队,他之前就是奚王李日越的精锐哨骑,奚举族投降安禄山之后,便归了安禄山。
其实对他们来说,倒没有主观造反的意识,之所以跟着安禄山起兵南下,一方面是从众和习惯性服从,但心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出自其劫掠的天性,早就听说京畿道和都畿道无比富庶,早就想抢丫的了。
便是这样的原因,安禄山造反伊始,这些契丹,奚,突厥、粟特人的热情和士气都极为高涨,烧杀劫掠也最为起劲。
可是情况急转直下,还不到一个月时间,二十多万幽州军,在天策军面前接连遭受惨败,现在后路不安稳,前路又极其渺茫,现在抢也都抢到了,还不回家,还要拼命,一个个心里都有老大的不乐意!
出于这样的心思,这些奚骑哨探也就有些懒洋洋的不太打得起精神来,加之这一路哨探下来,附近的村镇大多一跑而空,县城州城也都凭城据守,沿途劫掠补给也变得困难起来;时间又道了正午,天气炎热,这十人就愈发地烦躁起来。
便在这时,他们看到前方不远处燃起了一道袅袅的炊烟,名叫劳蒲奴的领头小队长喘着粗气,朝着炊烟指了指:“入娘的,总算遇着一处生火的了,小的们,俺们便到那里歇一歇,吃两口热饭。”
其他几名奚骑哨探也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用力踢着马腹,急刺刺冲向那处炊烟,却是距离大路四五里远的一处小山坳,有一户的独居的人家,孤零零住在山脚下,一条小溪从山坡上缓缓流下,看样子或许是山中的猎户。
等跑进了一看,劳蒲奴就越发高兴极了,在这户人家的院子里,赫然拴着三匹极为高大神骏的战马!
十个人的眼睛一下就红了,兴奋地几乎要叫了起来,不过作为和范阳平卢军交战了上七八年的百战老兵,劳蒲奴也不是莽撞之辈,他朝着山坡两边指了指,做出一个包抄的手势:“最好抓活的!”
九名手下点了点头,很快其中的六名奚骑便从队伍里分了出去,向那户人家两侧包抄了过去,劳蒲奴眼睛放着光,从胡禄里抽出一支羽箭,搭在弓弦上。
便在这个时候,或许是马蹄声终于引起了房子里的人的主意,劳蒲奴看到终于从房间里面走出来一人,是一个年轻的唐军将领。没有披甲穿着一身白袍。最为奇特的是背上竟然还插着两面红底黄字的旗子。装扮非常奇怪。
这唐军将领应该是路过此处,看到这户人家便进来讨口吃的,因为他出来的时候,手上还提着一条油亮亮的烤羊腿。
让劳蒲奴觉得奇怪的是,这名唐军将领看到自己这十人,竟然显得非常高兴,一边提着烤羊腿快步往庭院大门走来,一边大声朝着自己打招呼:“哎呀。你们怎么总算到了啊,被什么事耽误了吗?”
那人声音洪亮,态度热情,神情亲热,给人的感觉简直就像是迎接战友或者贵客一般,劳蒲奴眉头微微愣一下,和身边三骑互相对视一眼。
什么鬼?这人脑子有问题吗,他难道不知道我们是幽州叛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