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以为然,还记得舞会上秦可儿对杨帆妈妈大言不惭的一番话:即使您肯给机会,我也不见得愿意做灰姑娘,多傻的女孩,只会等待王子的救赎。我一向比较喜欢自救。
她听着好笑,别说是灰姑娘,就算是公主,例如白雪公主、睡美人......,也要等着王子的救赎呢。那种低微出身的女孩,能自救到什么程度,大不了大学毕业找份好工作,嫁一个条件不错的男人。什么非池中物,太夸张了吧!
后来,她母亲以出让永昌企业的控制权为条件,让华芷萱解决了一切事情。再后来呢,梁蓉馨苦笑......
会议室的门突然大开,秦可儿在众人拥簇下走了出来,当值文员忙拉着梁蓉馨起身相迎。与一群高大的男性下属走在一起,秦可儿的身高并不显出挑,但那压倒性的气势,硬是让身边的人都成为了陪衬。 从梁蓉馨身前经过时,秦可儿脚步一顿,“梁小姐,请来我的办公室一趟。”
望着众人环绕中远去的背影,梁蓉馨发觉生活充满了讽刺意味,曾经取笑秦可儿不懂钢琴、不懂小提琴、不懂时尚潮流,关键时刻,自己这些风花雪月的技艺挽救不了家业败亡的命运。相反的,自己眼中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却以惊人的迅速掘起,站在人世颠峰位置,让曾经轻视过她的人仰视她的光华,梁蓉馨不得不佩服华芷萱当年独到的眼光。
总经理办公室的门虚掩,梁蓉馨站在门外,手抬起,又放下,如此反复数次,她咬了咬牙,始终逃不掉,心一横推门进去:“秦总,我来了。”
秦可儿正坐在办公桌前,一手斜支住额角出神,神情显得有些茫然。听见声音,她侧过头看向梁蓉馨,和煦的微微一笑。
不知为什么,染蓉馨不由也随之笑了笑,没有她想象中的盛气凌人,秦可儿慢慢走近,指一指沙发:“梁小姐,请坐。”
看着秦可儿先在自己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梁蓉馨才忐忑不安的落座,心中猜测秦可儿叫她来的目的。
好在秦可儿并没有和她打哑谜,直截了当问:“可以告诉我一些过去的事情吗,和杨帆有关的。”
梁蓉梁心头好象被狠狠揪了一下,口中干涩发苦,舌尖不自觉舔了舔干裂的唇。
秦可儿倒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如果不想说,我不勉强你,你可以放心,私事和公事不能混为一谈,我不会对你的工作产生任何影响,无论好的还是坏的方面。”
梁蓉馨捧起茶杯抿了一口,“当年,我妈、杨夫人、还有我,都犯了一个大错误,以为只要你离开,假以时日,杨帆就会忘记你,接受两家的联姻。你走了之后,按照杨夫人的安排,我一直陪伴杨帆身边,在他最伤心难过的时候安慰他,他却看都懒得看我一眼,并且再也没有喊过杨夫人一声妈妈。 我妈妈的身体越来越差,希望把联姻的事提前,杨夫建议先订婚,等杨帆大学正式毕业后,马上举行婚礼。”
梁蓉馨双肩微微颤抖,她永远忘不了当时杨帆那冰冷刺骨的眼光,他问自己母亲:“如果我拒绝你们的安排,你会不会同意?”
华芷萱回答:“不会。”
杨帆冷笑一声,大步走出了家门。
“当时,我们见他没表示出特别强烈的反对,就以为他默许了,我知道他的不甘愿,却还想着在以后漫长的生活中慢慢感化他。谁知道,当天晚上他喝得烂醉如泥,被杨夫人派人找回家;第二天醒来后,他又跑出去喝得烂醉如泥;就这样,每一天,他喝得烂醉,醒了又喝,喝了又醉,没有人阻拦得了他;最后喝得胃部大出血,他被送进医院抢救,惊动了他的爷爷。老爷子大发雷霆,把杨帆的父母叫去狠狠训了一顿,联姻的事才不了了之。”
“你们、你们——”秦可儿握紧了手,急促喘一口气:“竟然把他逼到这种境地。”
“我错了,所以我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梁蓉馨惨笑:“我妈妈去世后,永昌企业内部四分五裂,杨帆渐渐开始在博锐主持大局,对永昌步步紧逼,内忧外患,我自知没办法再坚持下去,就去找杨帆,想把手上的股份以优惠价全部卖给他,拿了钱出国,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他一面答应我,一面却又把消息透露给我父亲,那个时候,我父亲的两个私生子恰好因为一项错误决策亏空了一大笔钱,而这个错误决策正是杨帆事先安排的圈套,他让我父亲低价抛售手中的股份填补亏空,从而引起永昌企业的流通股价狂跌。然后,他告诉我,永昌的股票已形同废纸,他不会购买了。我才明白,他要的从来不是并购永昌,而是要让永昌清盘破产。我求他给我留一条活路,他说,他说——”
“他说什么?”秦可儿声音低哑。
“他说,为什么你们当初不肯给我那个无辜的孩子一条活路......”
梁蓉馨后面又说了些什么;秦可儿没有再听进去;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盘旋在脑海里: 为什么你们当初不肯给我那个无辜的孩子一条活路......他如此在乎那个无缘于人世的小生命,而她扼杀了那个小生命。
梁蓉馨离去后,秦可儿不知道自己独自一人在办会室里坐了多久,如同入定般,一动不动。夕阳的最后一缕余辉褪去,诺大一个房间寂静无声,她仿佛溶入了这无边的黑暗里。
“Cherry,”朱成碧轻轻推门进来,“怎么不开灯?”她按亮了一盏顶灯。
乍然亮起的光线刺得双眼生痛,可儿急忙抬手遮住眼睛。
“Cherry,你身体不舒服吗?”朱成碧关切问。
“没事。”可儿放下手,“你怎办还没下班,又让高涵在楼下等你?”
朱成碧正要回答,突然注意到她微微发红的眼眶,大吃一惊:“你哭了?”
可儿摇了摇头,“没,光线太刺眼了。”
朱成碧虽然满腹狐疑,但不便多问,于是说起要提醒可儿的事:“你不是说今晚要去拜访一位老同学吗,现在是时候出发了,你让我挑选的礼物已送到,放在门口的桌子上。”
可儿感叹:“阿碧,幸好你当初肯陪我回国,不然,我现在到哪里去找这么好一个秘书。”
阿碧笑:“我也正想说,幸好当年你选中了我做秘书,不然,我哪有现在的幸福生活。”
当年,杜惜若让秦可儿选一个可信任的人做机要秘书,可儿说服了朱成碧一起回国,于公,两人是上司与下属;于私,两人是患难与共的好朋友;多年来,一直相互照应。
“对了,”在下楼的电梯里,可儿又想到一件事,“那家伙最近有没有来缠你。”
“有,昨天还打了电话给我,说是忘不了我,求我给个重修旧好的机会。”阿碧一脸的嫌恶,“我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说起来好气又好笑,朱成碧原先那个男朋友的美籍华人妻子是一个相当有主见的女人,得知阿碧的存在后,立即和那个男人离婚了,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