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门一开,里面洒扫当差的仆人们猛然见了太子,零零落落地跪了一地。
赵槃神色淡漠,只习以为常,牵着阿弗的手径直进了去。
阿弗穿了身金丝软罗烟的□□罗裙,乌云似的飞仙髻上插了两根荔枝色的钗,身段窈窕,玉面淡拂,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
她低着头跟在赵槃身后,面色上显得有点瑟缩。
众仆眼见一向清净的东宫居然来了这么一位佳人,还是太子殿下亲自领进来的,不由得暗暗咋舌,看也不敢多看一眼。
要知道,东宫一向是最清净森严的领地,这么多年来静若寒禅,从没任何外面的女人进来过。
而今日这位……莫不是传说中被太子养在别院的那个乡野姑娘?
看这云鬓花颜的模样,哪里像伺候人的,分明是被太子当成明珠似的娇养在别院,今日才终带出来见见人。
阿弗跟在赵槃后面一路走着,感觉浑身刺弄。
不用想她也知道,别人肯定在背后说她是个不要脸勾着太子的外室,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被太子给带进了府。
懊恼之下,阿弗不禁手上使了点力气,想挣开赵槃。
可她的手落在他手里就跟柔弱无骨似的,那点轻微的力道根本不是男子的对手。
饶是如此,赵槃还是察觉到了,冷声说,“怎么了?”
阿弗咬了咬牙,抵触地说道,“殿下放开奴婢吧。奴婢自己走。”
赵槃默然,神色冷峻深沉,手指漫不经心地在她光润的脸蛋上一滑。
随即他瞟了陈溟一眼。
一直跟在身后服侍的陈溟立即会意,对着那帮丫鬟仆人懒声说,“今日姑娘主子头次来,谁要是敢乱嚼一句舌根,谁就是不想要自己的舌头了——”
众仆本就畏惧太子威严,听了这话更是冷意凛然,纷纷噤若寒蝉似地埋头敢自己的差事。
阿弗冷不丁听了这话,再一次为赵槃那高山积雪般的威严折服。
这就是富人家的驭下之术吗?
她悻悻捂住嘴巴,不禁怀疑,哪一条她说错了话,赵槃也会毫不犹豫地拔了她舌头。
阿弗哼唧了声,“不愧是太子,好牛。”
虽然声细如蚊,还是被那男人听见了,随即白玉似的胳膊上狠狠地挨了一下。
东宫之内,有多处书房。这一座坐落于幽静竹林之间,遮天的浓荫掩映,加之小泉流水四季潺潺,端地是处清静读书的好所在。
阿弗瞧着这处书房虽也不大,可比别院的那座的精致气派许多,处处透着股皇室尊贵的气息。
书房。
她回味着这两个字。猛然间,一个突兀的念头在心中闪现。
她的路引和身契,会不会就藏在这里呢?
绝知这个念头实在是不该,赵槃此刻就在身畔,即便那两样东西就摆在她眼前,她也一根手指不能动。
这一边阿弗忙着心上书房中琳琅满目的书籍和古朴的瓷器摆件,赵槃却已熟视无睹地直接过去到书桌边,冷淡垂眸说,“过来磨墨。”
阿弗握起砚台,但见赵槃神色专注且肃然,笔走蛇龙似地在一张信纸上写些看不清的话,最后盖上了个红红的戳。
男子罢笔略略抬头,阿弗偷瞄正好被其发现。
阿弗只好讪讪笑,“殿下字迹略微太潦草了,别人可能看不清。”
其实她想说她就看不清。而且她认为只有规规整整的方块字才是好书法,更不太明白赵槃明明之前还写得规规矩矩,怎么这会儿就忽然龙飞凤舞了。
赵槃随意找了个信封把信包进去,一边柔柔慢慢地说,“孤的事你也管?”
阿弗吓得一怔,埋头,“自然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