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执的生命在五岁后一直是被分割成两部分的,白天他有爱他的父亲,温柔的叔叔和爱护他的堂兄堂姐,但是在夜晚,无数次梦回,他都想改变那晚发生的一切。
于是他拼命地学习各种有用没用的技能,开锁、近身搏斗、射击、各种救人的技能,就是希望回到那一天能够救下自己的母亲。可惜的是,午夜梦回,他没有一次能够救下自己的母亲,只能看见她被肢解成残缺的尸骸,最后被人用扔废品的手法随意扔在地上。
在梦里,谢执等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绝望。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死去,然后被肢解,如此重复轮回,做什么都是无用的。
并且这个噩梦随着他渐渐长大便很少再出现,但是谢执知道它不出现并不代表自己忘记,他可以清晰地描绘出那一天那个破旧厂房中光线,那两个男人脸上的每一个表情,他母亲脸上的痛苦与绝望,以及如何让自己好好活下去。
他无数次幻想自己亲手杀了那两个男人,残忍的,恐怖的,但是这些都不猛救赎他,他想要救下的只有他的母亲。
所以,谢执即便知道这是一个幻境,里面全都是假的,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哪怕他会死。
万幸的是,有人及时赶到,将他从幻境拉了出来。
那一双拉住谢执的手让谢执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那熟悉的怀抱更是让谢执安心至极。像是孩童回归了母亲的怀抱,像是将死之人抱住了最后一缕光明。
所以,他向光明问:“我救下她了吗?”
神明回答是,谢执那如同心魔一般的心结也缓缓散去。这一次,在魔物的幻境中他救下了她。而神明同时也抓住了他的手,将他带出了困住了他许多年的噩梦。
所以……
“谢谢你来救我,我的神明。”
从崩塌的审讯室走出来,塞纳低头看着谢执,他有些不理解,为什么意识到了这可能是幻境,谢执还是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
“既然是你做的选择,那就有一定道理吧。”塞纳看着怀里因为失血过头昏睡过去的谢执道。
这个时候即便是没有丝毫注意到外面动静的贵族和神职人员,也在地下审讯室坍塌后发现了不对劲,他们冲出大殿,看见的便是一个黑发男人抱着浑身染血的利特尔女皇。
女皇洁白的长裙被鲜血染红,仿佛有大片大片的玫瑰花盛开在他的身上,而女皇本人面色苍白,嘴唇没有丝毫血色,柔弱到可能随时死去,丝毫不见之前的盛气凌人。
“女皇陛下!”克丽丝几乎失态地冲到了塞纳的身边。
看着这一切的七夜夏也惊愕无比,她跟随着克丽丝一起冲到了塞纳身边。
七夜夏看着女皇这幅模样心里着急,但又不敢触碰她,只恨自己不是学医的。
而闭着左眼的塞纳转头看向以教皇为首的众人道:“教廷之中出现魔物重伤女皇陛下,我想这件事教会应该要给出一个解释。”
听见塞纳的话众人倒吸一口气,教皇的神色也十分惊愕,仿佛根本不知道教廷出现了魔物。
他们看向地面坍塌的地方,可怜的阿兰洛公爵正凄惨的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身上浮出的黑气,代表着他被魔物附身了。
“三日之内,我要一个交代。”
塞纳甩下这句话,便抱着谢执飞向那隐于云层之中的空中花园。
教皇闻言脸色难看,众人以为他是被一个有些能力的魔法师甩了脸,脸色才这么难看。只有教皇知道,那附身在阿兰洛公爵身上的魔物是怎么来的。
如果不是他允许,魔物又怎么能进入教廷呢。
只可惜,利特尔女皇被人救下了。
教皇闭目道:“将阿兰洛公爵看管起来,查清魔物为何进入教廷!”
“是!”在场的神职人员齐声道。
空中花园上,塞纳闭着左眼抱回了浑身是血的女皇陛下,众人惊愕不已,想要叫医生却被塞纳拒绝,只有塞纳一个人抱着女皇回到了卧室。
雪白的床上,谢执流出的鲜血将床单染红,塞纳将谢执身上的衣服撕开露出了谢执平坦的腹部,这一块地方直接被对方开了一个洞。
塞纳看着这伤口莫名觉得刺眼得很,忍不住骂道:“蠢货。”
但是手上动作却是不停,一团光从塞纳的手上飞出,治愈着谢执的伤口,只见狰狞可怖的伤口渐渐愈合,平坦的腹部重新恢复如初,如果不是上面的血迹,根本不会有人知道谢执受了多重的伤。
塞纳缓缓睁开左眼沉着脸用清水为谢执擦干净身上的鲜血,为他换掉染血的裙子和床单,然后守着他等着他醒来。
而外面等候着的侍从们在塞纳没有开口之前,根本不敢进去。
天亮了起来,阳光透过玻璃照射了进来,正好落在的谢执的脸上,将他显得格外苍白易碎。
渐渐的,谢执的睫毛颤了颤,然后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不用看也知道守在自己身边的人是塞纳。
“塞纳,我做了一个噩梦。”
“很长的噩梦。”
“长到十几年,我在这里面周而复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