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没有带上西园的兵,只是轻装上阵,带上曹府剩下的十多个人轻装便行,在城门口和夏侯渊他们会合。
能顺利地出来多亏了日常的“好人缘”,这段时日洛阳还未戒严,城内已然混乱不堪。
只不过,经过曹操的这么一“背叛”,想必董卓反应过来,出城的难度会大大增加。
赵云和夏侯渊都主动请缨带着曹穗,曹操却是没赞同,只是利落地翻身上马,旁边的丁氏也没有拖后腿,骑马并不需要旁人多照看。
曹穗窝在曹操怀里,裹着的一层被子很快感觉到勒意,低头一看什么都看不见。
曹操将布带把曹穗裹在他腰间,低头就看到她清醒过来的双眼,柔和道:“要连累我儿和我逃命了,接下来会很难受,可阿父没有时间停下来。”
曹穗意识到,曹操和丁氏都不是在担忧有追兵,而是忧虑她能否经受得住这一路的颠簸辛苦。
曹穗声音清脆道:“阿父阿母放心,我可是有老神仙庇佑的,哪怕身体难受,只要最后好好养着就一定能好。”
曹穗无法保证她会不会中途昏过去,只能先给他们个安抚。
只要有一口气,她都会努力活下去的。
曹操深呼吸一口,勒住缰绳,面上凝重但坚定,一马当先地跑在前面,紧跟其后地便是丁氏。
赵云和夏侯渊一个前一个后,一行人寂静无声,只有耳边的风声和马蹄落地声。
静静的夜里,曹穗被裹在曹操的身前,她耳畔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曹穗才发现,哪怕知道曹操有历史光环,她终究是紧张的。
马跑起来确实颠簸,曹穗却来不及难受,咬着唇闭上眼睛,不敢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扰乱他们逃命本就紧张的心。
曹操夜逃洛阳的第二天董卓果然就发现了,他自然是恼恨曹操的不识时务,急忙让人画了曹操的画像派人张贴到各个关卡城镇,曹操根本不敢进城走大路。
毕竟董卓是以皇帝刘协的名义张贴告示,曹操已然成为朝廷通缉的“叛贼”。
曹操他们基本都是按照马儿的休息来休息,曹穗根本不知道此间是何时,只知道被曹操抱下来时脑袋昏昏沉沉,好似脑浆被搅糊了一般。
一停下来曹操便松开绑着她的布带,丁氏将干巴巴的干粮撕碎了送到她嘴边,曹穗眼睛都没睁开嘴就先本能地动起来,然后咽不下去。
赶路特制的干粮味道可想而知,无味就算了,曹穗还咽不下去。
她嗓子又细又嫩,努力咽下去时整张脸都皱巴巴,喉咙也和伤寒时被刀割一般,每吞咽一次就是一次受刑。
可过往对吃食向来挑剔好享受的曹穗却是一言不发地咽下去,顶多是表情控制还不到位,导致一张小脸一直皱成一团没松开过。
丁氏瞧着心疼,明明脸色也有些难看,但还是尽量照顾曹穗,曹操便将东西喂到丁氏嘴边。
跑了好几日,一群人狼狈得不行,再次露天歇息时,曹操望着陪他逃命短短几天后便大变样的妻女,深深地叹了口气。
曹穗好不容易有清醒的时候就听到她阿父的叹气声,哪怕是曹操也会有迷茫的时候,不知前路在哪里,不知道这般逃亡的生活何时能结束。
曹穗被噎得白眼都要翻出来了还在捶胸顿足地努力往下咽,就听到旁边老大一声的叹息。
她能理解她阿父的迷茫和无措,但嗓子实在被刺得难受,说话都有气无力。
“阿父,你可是我和阿母的主心骨,也是夏侯叔父还有子龙阿兄他们的支柱,叹气虽然是一种正常反应,但大家都没说话,你的叹气声就显得有些大了。”
旁边得夏侯渊和赵云没敢说话,而且每个人都是一种“很忙”的状态。
曹操难得那点悲秋伤月的情感,都被眼前这个不太保暖的小棉袄破洞地往里灌风灌没了。
他无奈地望着曹穗,“你没看到我在迷茫伤感吗?”
曹穗就着丁氏的手狠狠地喝了口水,没好气道:“我只看见阿父你没吃饭。”
曹操有时候不太能理解现在孩童的心理,就如同他的女儿。
他挪了挪位置,又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阿父只是迷茫,带着你们一块逃离,日后又该怎么办?”
曹穗好险说出来个凉拌,赶紧刹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