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去搓手,掌心接触的一刹那,却被另一只纤细白皙的手阻止。
他抬眼,看见沈行琛把怀里两杯奶茶放好,又拿出一包湿巾打开,替他擦拭,仔细而轻柔。
他想将湿巾接过来,沈行琛却安抚性地拍拍他手背,微微一笑,低头继续擦。
那颗毛茸茸的头就在他眼下,少年细碎的发梢散发着好闻香气,眼睫乌黑如羽扇,一眨一眨,像枝头落雪轻颤。
目光不自觉移到对方圆润小巧的耳垂上,正青春的轮廓,皮相漂亮饱满,碎钻耳钉反射淡金色月光,摇曳无数细小的月亮,晃得他双眼几乎晕眩。
这个小浪货,温顺起来真的有点可爱,裴郁不由得暗想。
“对我的清洁服务满意吗,小裴哥哥?”沈行琛一边擦着他的手,一边盈盈笑道。
裴郁没笑,注视对方轻轻晃动的黑发,神情仿若无意:
“你故意的,为了让我知道丁胜有车。”
沈行琛勾起唇角,不置可否,手上动作却行云流水,丝毫不停。
“你知道丁胜会在这个时间段,来一枝春开黑车。你也知道只要他露面,我早晚会发现他。”裴郁口气淡淡,话语里温度却在逐字下降,“你这样用心良苦,目的何在?”
“目的只有一个。”沈行琛直起腰来,放开他的手,眼底的笑意光明磊落,“让你相信我所言不虚,从而去查江天晓案背后的隐情。”
虽然裴郁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对方这样说,心口依旧莫名发堵。
江天晓江天晓,又是江天晓。
他脑子里就只有那个男人吗。
裴郁忿忿地想,哪怕对方骗他说是为了帮自己早点破案,从而早日滚上床单,都比这个理由听起来顺耳。
他现在不愿意细思,为什么一个死去多年的人还能这样大刀阔斧地波动他情绪,让自己如此气闷。
他只知道,此时此刻,他宁肯相信江天晓案卷宗上已经写明全部真相,姓江的不负众望,真的是个彻头彻尾,十恶不赦的败类。
裴郁为自己短暂的恶毒想法感到隐隐心惊,同时,又有一种不可言说的满足与畅快,从五脏六腑蔓延到四肢百骸,送达每个神经末梢。
亢奋感,罪恶感,羞耻感,混杂一团,在他胸中拼命拉扯,他心底翻江倒海,头破血流,面上却保持不动声色,云淡风轻。
他向后靠上椅背,余光瞥见沈行琛还要抽纸巾帮他把湿手擦干,便一言不发地抽回手,环起双臂,做出一副“我不”的姿态。
沈行琛的声音倒是一如既往含着清凌凌的笑,好脾气地应道:
“好好好,不擦就不擦。”
裴郁转头去看窗外,赌气似地不想看他。
随即,引擎启动,沈行琛话语里的笑意,却是有增无减:
“走吧,小裴哥哥,我们去看看这个丁胜,还隐瞒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