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节当日。
天刚蒙蒙亮,沈府的下人们便起身了。
众人各司其职,也是一副鲜活场景。
漪澜院里仍是一片寂静,只有负责外间洒扫的小丫鬟轻手轻脚的忙碌着。
屋子里层层的帐幔下,榻上的娇小身影裹在绵软的锦被里,沉沉睡着。
直到过了卯时,大丫头橘白才带着人鱼贯而入,将还睡得迷迷糊糊的沈乔沉从床上挖起来,为其梳妆打扮。
等沈乔沉反应过来,已经被收拾妥当,安安稳稳的坐在马车里了。
沈乔沉懒洋洋的歪在软垫上,手里抱着个暖乎乎的手炉。
温度从手心向全身蔓延开来,暖意晕染得心头十分妥帖。
在马车轻微的摇晃中,沈乔沉又涌起阵阵困意。
耳边忽闻紫芙神秘兮兮的声音响起:“听说今儿一大早,碧水阁那边就闹开了。”
紫芙年纪尚小,性子跳脱却十分机敏。
对成日装模作样的白筱年十分看不上眼,往日也就罢了,如今自家姑娘似乎已经看清表姑娘的真面目,那么作为姑娘身边最最伶俐的婢子,紫芙向来对白筱年所在的碧水阁十分关注。
而今沈乔沉对四个丫鬟更是多了几分纵容,此时又并无他人,因此也没开口打断。
见自家姑娘没有不喜的意思,另一边的云苓接口道:“哦?难不成是因为前几日的事儿?”
紫芙兴致勃勃的继续道:“不然呢,还能是因为什么?今儿个一早李家的就带着立夏跪倒在碧水阁外头请罪,说什么都不肯起来。”
紫芙口中的李家的,便是立夏的娘。
原也是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后来老夫人做主配给了立夏他爹,现在仍在府里做事。
她年轻时便是泼辣的性子,想来到了如今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云苓道:“跪到天荒地老又如何,错是立夏亲口认下的,她还能翻供不成。”
“没错,她跟莺儿犯下如此大错,她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念在她爹跟过老爷一场的份儿上了。毕竟莺儿可是……”
说到这里,紫芙顿时住了嘴。
似是想到了什么,连云苓也安静下来。
……
过了半晌,只听云苓声音轻柔却坚定道:
“莺儿叛主,那是她罪有应得。”
……
闻言,沈乔沉睁开眼,看了看二人,缓缓勾起嘴角。
前世云苓也是这般的爱憎分明,最终却落得那样一个凄惨的结果……
沈乔沉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的苦涩,轻声道:
“瞧着吧,还有的闹呢”。
尾音散开,仿若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