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便略弯了腰,上前一步,与福晋细细说来。
十四爷前院内室的事情,她是打听不着的,也不敢打听,只说些惜宁啥时候进得府,爷叫没叫去侍寝,去了啥时候出来之类的事情。
福晋听说爷前日才见着人,昨夜就叫去侍寝,还在书房过了夜,今日快午时人才回西厢房,脸皮不由沉了沉。
“既是侍寝了,爷该有赏吧?赏了些啥,可有打听?”
若是一般份例内的赏赐,也就罢了,怕就怕爷额外还有赏,那就是上心了。
“这……”孙嬷嬷一时语塞,心中懊恼,竟然疏忽了。
福晋也没在意,招了招手,让大丫鬟碧云和碧环过来,吩咐道:
“你俩跟着孙嬷嬷,去帮那惜宁姑娘搬家,仔细着些,眼皮子放亮点。”
孙嬷嬷等人领命而去,且说惜宁这一日都在屋子里闷着,也不敢出门溜达。
爷不是说了,让她少出门?冲撞了谁,要打板子的!
她进宫选秀,不过住了三五日,就听说一个宫女犯了错,被捂着嘴拉下去打板子,打得血肉模糊,下身都快烂成肉酱了。
人,自然是没了。
惜宁虽然没亲眼见着,可也吓傻了。
当夜把灌在香露瓶子里的茼蒿汁抹到脸上,胳膊上,第二日夜里就被送回家。
如今在这府里,自然谨遵十四爷的教导,门槛都不敢迈,连红姑也被她拘着,不给出门。
到傍晚时分,便听见外面脚步声,整齐轻巧,应该有四五个人,却听不见一声喧哗。
到了跟前,听见低低一声:
“姑娘,福晋给您安排了屋子,让老奴带人来给姑娘搬家,请姑娘开开门吧。”
惜宁从榻上下来,对傻愣愣的红姑低声说:“快去开门。”
红姑哦了一声,去开了门,孙嬷嬷她自然是认识的,忙屈膝行礼。
惜宁站在榻边,手扶在案几上,指甲下意识地抠着桌面。
这是她进府后,头一回见十四爷书房之外的人,还是福晋身边得用的老嬷嬷。
惜宁心里有些紧张,不确定自己该不该对她行礼。
愣了一会,才微微屈膝,低声道:“有劳嬷嬷了。”
孙嬷嬷眼皮微掀,快速地打量了下眼前的美人,衣着倒是朴素,五官自然是明丽的,身姿也婀娜。
最奇异的是,她身姿挺拔,气度不凡,看上去倒像个正经贵族家里出来的女子,比福晋气韵也不差什么。
这时候的女子,讲究顺从内敛,从小就被教导要收肩含胸,昂首挺胸被认为是倨傲不逊,对长辈对男性的冒犯。
福晋从小在家里娇养着长大,她阿玛额娘都舍不得拘着她,才养得眉目舒展气度高贵,走哪都腰板挺得直直的。
这吴惜宁,养在那么一个破落户家里,竟也有这番气度?
而且她与福晋还有些不一样,福晋一派正气,让人看着就不由自主地敬着她。
既是敬着,难免就敬而远之,十四爷与福晋并不亲近。
眼前女子,如日初升,如月正圆,明媚而光华四溢,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喜爱,爱而近之。
孙嬷嬷心下一霗,这姑娘,幸好只是个侍妾。
若有了正经位份,哪怕是个格格,在这府里,怕是谁也压不过她的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