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那女娘子是个认死理的,纵然没见过几回,一颗心却死死地拴在这左中言身上。
一年拖一年,熬成了老姑娘,大概也受不住旁人闲言碎语,心中抑郁,一场风寒,没救过来,竟是香消玉殒,丧了性命。
左先生那时云游四方,等收到家里的消息,那姑娘坟头草都长了几寸。
他本就是性情中人,有些拧脾气,愧疚之下更是冷了心肠,竟是拖到了三十多岁,还未娶妻。
今日见了宁雨兰,雨打娇花般一个含羞带怯的美人,偏偏自己又与她神交颇久,早就心生倾慕。
一时竟是半辈子压抑的多情,都化作了眸中的水光,只看得宁雨兰浑身被火燎了一般,热辣辣。
宁雨兰一直以为与她合写画本子的是个老朽,哪里知道竟是个三十来岁的清俊秀才!
长身玉立,肤白貌美,意外之下,半含羞涩,却又忍不住多看两眼。
两人竟这般相对顾盼了好一会儿,眼神交缠,一个耳朵红晕直往脸颊上爬,一个眼底流波光彩四溢。
惜宁左看看,右喵喵,心里暗暗称奇,一时倒生出个念头来,只不能明说。
便轻笑了一声道:
“你二人原是书画相合,又一个是东家一个是掌柜,倒也不必如此客气。”
说着便招呼店中伙计上茶来,红姑和春明早就往雅室里布置去了,换上惜宁常用的椅垫茶具,又点了熏香。
左先生这才定下心神,细细地与她二人介绍这京韵楼的生意与布置。
又要亲自领了她二人楼上楼下去查看,惜宁借口腿脚疲累,在雅室里喝茶。
宁雨兰见她不去,也不肯起身,惜宁含笑推了推她道:“你可是大股东,自己的产业,好不容易来一趟,怎能不细细察看一番?”
知她羞涩内敛,在十四爷府中这么些年,从未与外男接触过,便道:
“让春明陪着你去便是,你如今是自由身,只管大大方方地。”
宁雨兰这才起身,左先生一副受宠若惊,不知道该如何侍奉才得体的惊惶模样,退后两步,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前去。
惜宁使了个眼色,春明便又坠后几步,慢腾腾地跟着上了楼。
等她二人回来,便见宁雨兰脸上粉色晕染,嘴角含笑,左先生腰背却挺直了些,神采飞扬。
“这左先生真是奇才,什么都懂……”
宁雨兰落座后,在惜宁耳边低声说。
“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惜宁故意逗她。
“嗯,我不骗你,他还指点我作画了,字字句句,竟都说到了我心里。”宁雨兰揪着帕子,重重地点头。
惜宁喝了口茶,笑道:
“既然如此,你找宅子的事情不如就交给左先生吧,他是京韵楼大掌柜,这附近没有比他更熟悉的了。”
宁雨兰一怔,想了想,便点头,喃喃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左先生是忙人,会不会太过麻烦了……“
左先生一听,宁姑娘要在这京韵楼附近找个两进的宅院,当下便一口应承下来。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这几日我先去找几个合适的,再请宁姑娘来,慢慢探看,选个最中意的。“
惜宁抿嘴一笑,转念又想,自己大概是年纪大了,竟然热衷起做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