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康私立医院四楼手术室前,韩忠勇坐在板凳上。
忧心忡忡地看着,还亮着手术中这三个大字的灯。
韩文斌跪在韩忠勇面前:“爷爷,对不起,我没保护好青云,要打要罚,您只管处理。”
韩忠勇看着大孙子,眼里闪过复杂,以自己外孙的脑子,这次事件完全能够安全脱身。
之所以弄这么一出自残的戏码,为的,是自己啊。
他早上才忍着委屈,到刘家主动交好,晚上自己的孙子,就被刘家人差点开枪打死,人证物证俱在,证据确凿,事情经过拍卖会的人都知道,外人会怎么看刘家,会不会抱团远离?
只是看着外孙推进手术室前的惨样,他的心像麻花一样揪紧,自己这点委屈算什么!
这次的事,封锁严实,王青云的父母已经回会平省,家里两个儿子还不知道,韩忠勇在等一个人,他不能辜负外孙的一番苦心。
韩文斌跪着,地板就像冰锥一般,越跪越硬,越跪越硬。
楼道里,突然传来上楼梯的脚步声。
徐涛迈着焦急的步伐,冲上四楼,他身旁,站着刚刚拦住韩文斌开枪的副队长。
等的人来了,韩忠勇点头,保护的暗卫没有出手,把两人放了过来。
徐涛看着韩文斌跪在韩老爷子面前,没有去扶,而是静静地坐在韩忠勇旁边。此时无声胜有声,过道里连气息的流动,都显得那么凝滞,似乎只有心跳的咚咚声,让人知道这里是医院,有活人,而不是暗不见光的深海。
嘀——
手术中的红色大灯关闭,四人一同转头。
咔嚓——
戴口罩的护士从洁白手术门中小跑出来,对韩忠勇汇报:“老首长,抢救比较成功,人没事。
身体两处枪伤,一处在右手,一处斜穿过肋骨,身体十八处骨折,脸部可能会破相,失血过多,需要较长时间静养。”
“辛苦你了,我现在能看看吗?”韩忠勇站起身。
“可以,这边请。”
拍了拍大孙子的肩膀:“起来吧,你弟弟没事,他出院之前,给我乖乖在家里跪祠堂。”
三人一齐走进手术室,医生轻轻拉开蓝色围帘,旁边盘子上放着取下来的玻璃碎渣,块块锋利,两颗特殊螺旋纹的弹头,带血,甩了一垃圾桶的粘血医用棉。
看着王青云心跳时快时慢,老爷子手心捏紧,因为用力,红润的拳头发白,没有血色。
徐涛眼里燃烧着怒火,呼吸不自觉急促起来,自己早上,才觉得自己距离理想更进一步,不但增加韩老帮助,而且找到一个懂自己,能够合作的忘年知己。
若非顾忌身份场合,他都想和对方拜把子了,可就是这样早上好好的人,现在满身伤痕,气若游丝地睡在床上。
原因不过是有人想吃白食他不给,就要在鬼门关外走一遭,而且自己的人说了,若非他们救援及时,现在的王青云,已经是一块焦黑的枯骨。
“老首长,这是患者死死夹在胳膊肘下的东西,好像对他很重要。”主刀医生端过来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金线黑壳的钢笔。
韩忠勇点点头,不顾血迹,将钢笔揣进兜里:“辛苦了,我会好好保管。”
徐涛看得真切,那是自己早上送给王青云的钢笔,一双犀利的眼里,蒙上一层稀薄雾气,心里百感交集。
三人离开手术室,韩忠勇站定,缓道:“青云是个好孩子,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改变想法吗?”
韩文斌自觉离开,把空间让给二人。
徐涛摇头:“韩老您说。”
“因为青云问我,到底是国大,还是家大?
没想到,我们这些半截身子都快埋土的人了,还没他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看得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