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齐月垂着眼,看着容昭一笔一笔写得认真,他随意拾起一旁写好的宣纸。
墨香淡淡,笔力遒劲。
字迹与那封大逆不道的文书骤然重合。
古齐月心中一跳,片刻后他佯作无意般问道:“朝朝,去岁九月,你可曾到过汴京?”
容昭未曾抬头:“去岁九月我到过汴京,怎的了?”
“那你可曾听闻一句话?”
“什么?”
“汴京血曾热。”
容昭笔下一顿,她抬起眼:“兄长为何不直接问我?”
古齐月笑起来:“好,我直接问你。那封贴的满汴京都是的文书,可是你写的?”
“是。”容昭点了点头:“彼时我与明砚舟方到汴京城便看见了要处决学子的圣意,可我们私以为那封檄文并无不对之处,是以不愿见他们赴死而出此策。”
古齐月眉心紧拧:“不逾彼时已醒了?”
“并未。”容昭本就不欲瞒他:“兄长,我接下来的话或惊世骇俗,不过请你信我。”
“自然。”
她抿了抿唇,面上颇有些紧张之色:“我双眼可见亡魂。”
除了明砚舟如今依旧平静,古齐月与虞兰川闻言,背上立即升起一股凉意,浑身汗毛都竖起来。
古齐月头皮一紧:“你说什么?”
明砚舟正喝着茶,闻言一笑:“神鬼之说虽然离奇,但容昭此言却是真的。我彼时是以残魂之躯与她相识,得她庇护。”
古齐月紧抿着唇。
容昭见他神色如此,又道:“自我八岁那年被养父捡到便有了这本事,我本也十分恐惧,可我发现他们并无恶意,不过是因着执念而留存世间。”
古齐月长长地出了口气:“所以你是在金陵遇见了不逾的魂魄,为救他而来的汴京?”
“对。”容昭点点头:“现在看来,倒也救了自己,或还能救叶家的身后名。”
虞兰川早在容昭唤“兄长”开始便拧紧了眉,他认真地听着,听到“叶家”二字时,脑海中的一根弦骤然便断了!
他不敢置信地站起身:“等等。”
他看向二人:“容昭,你为何会唤古齐月为‘兄长’,你二人与叶家又是什么关系?”
虞兰川聪明,他怎会联想不到,只不过一时不敢相信罢了。
容昭闻言便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朝他一礼:“行直兄长,此事瞒了你许久,今日才敢坦言。在金陵之时你曾问过我家住何处,彼时我不知自己是谁,便答了你‘淮县’。”
她抬起眼,微微一笑:“可如今我将前尘往事尽数记起,我幼时家住汴京,名叫叶朝。”
“你是叶朝,”虞兰川喃喃道,随后又恍然抬眼看向古齐月:“你唤他‘兄长’,那他是谁啊?”
他眼眶微红神情执拗:“你是谁啊古齐月。”
古齐月见他神情如此,到底不敢直视,他垂下眼,神情并不平静:“我是叶期。”
叶字颠倒便是古,期字拆开便是其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