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兰川将奏折高举过头顶,扬声道:“此人在其位不谋其政,利用职权大行包庇之事……”
柳青河听清他的话,心下顿时一沉!
孙如海也是不敢置信地抬眼,定定地瞧着他的背影。
紫色官袍下,一身风骨隐隐。
“其一,在金陵之时,先是包庇秉笔太监陈让,替他抹去尹之正证词之中于他不利之处,掩盖陈让贪墨纹银之罪!”
陈让心中一跳,他咬着牙瞪视着堂下那人。
荣成帝倒是越听越迷糊,去岁因公差去过金陵的,不正是虞兰川自己吗,今日他在堂下弹劾的又是谁啊?
荣成帝不由坐直了身体。
有未反应过来的朝臣也在窃窃私语。
“谁啊?”
“尹之正一案案发之时,哪位朝臣去了金陵啊?”
……
古齐月向明砚舟投去一瞥,见他面上神情极是凝重,顿时知晓虞兰川今日所为并未与任何人商量,他紧紧攥住了袖中的手,脑海中飞快地盘算起虞兰川的图谋。
虞兰川还在继续:“其二,在仇观年贪墨一案之中,替张覃遮掩,抹去张覃曾收受仇观年厚礼一事!”
他说完便俯身拜倒,未等众人反应便开了口,言辞之中丝毫未给自己留有余地:“陛下,微臣要弹劾之人,正是都察院左都御史虞兰川!一应罪责俱已记录在此奏折之中,请陛下发落!”
朝堂之上顿时炸开了锅。
陈让面上神情极为不甘,可虞兰川今日既然将自己牵扯了进去,他手中那纸文书中定然有按而未发的证据。
他只能跪下认罪。
荣成帝看向身侧跪倒的陈让,面色极冷:“虞兰川方才所言可是真的?”
陈让闭了闭眼,认命道:“陛下明察,奴婢确实曾收了尹之正的钱财,但奴婢从未为他掩饰过罪责。”
“你倒是好得很!”荣成帝颇为愤恨,他端起桌案之上的茶盏,抬手便掷了过去。
陈让额前顿时鲜血淋漓,他恍若未觉,只抬手指向虞兰川,恨声道:“陛下明察,彼时奴婢想要认罪,是虞兰川将奴婢拦住一通劝说,并将尹之正一案交由奴婢呈上御前,奴婢是受了他的哄骗啊!”
虞兰川抬起眼,神情之中俱是讽刺之色:“你倒是生得一张利嘴,呈案有功,我与你无甚交情,为何要将这功绩让给你?”
“那是因着你在朝中孤立无援,无人倚仗,便想拉拢奴婢!”
“此言倒是好笑了。”虞兰川轻笑出声:“你有何特殊之处,竟引得三品朝臣主动拉拢?”
陈让心中顿时“咯噔”一声。
“司礼监是陛下的司礼监,代表的也是陛下的权利与旨意,我是陛下钦定的三品朝臣,便是无人倚仗,还有陛下的恩赏在,为何要拉拢你?还是说你如今自视甚高,早已越过陛下去了?”
陈让忙以额触地,高呼道:“奴婢非是此意,请陛下明察!”
虞兰川看向御座之上,神情之上似悔恨无限:“陛下,罪臣所言句句属实,曾替这二人隐瞒罪责,欺瞒陛下,实乃罪大恶极。罪臣日日不得安眠,故今日在御前特呈己罪,请陛下责罚!”
柳青河听清他口中之言,佯作诧异道:“微臣心中倒也有疑,想请虞大人解答。”
他转身走至虞兰川身旁,朝他一笑:“你替张覃隐瞒罪责,倒也有理有据,他乃是你的上峰,是以你便极力讨好于他。可你方才也说了与陈让毫无交情,那你为何要替他抹去罪证?”
虞兰川闻言转头看着身侧之人,如今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二人中间仿佛隔着天堑一般,绝无可能殊途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