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之前,温希承紧紧握住了我的手,像是害怕我突然消失一样,我转头,他的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容,但是却显得有些忧伤。
这是一个很安静的酒吧,不喧闹,灯光柔和,小小的舞台上一个抱着吉他的男人轻声弹唱着,很性感透着些沧桑的声音,旋律优美,我从未听过。
坐在吧台边,温希承点了一杯鸡尾酒,帮我叫了果汁。
“唱歌的是king,一个很有才华的酒吧歌手,他所有的音乐都是原创的。”温希承俯身在我耳边低语,眼睛却是看向台上,当男人的眼神转过来的时候,他端起酒杯做了个敬酒的动作,男人深邃的眼眸亮了一下,微微点头,然后继续唱歌,他的神情异常专注,就像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他只是在为自己唱歌而已。
“嗨!不是说今天没空的吗?”一个蓄着长发微微有些发胖的男人走过来,手臂搭在温希承的肩膀上熟稔的跟他打着招呼。
温希承没说话,抿唇笑着看了我一眼。
胖男人越过他看了过来,微微一愣后,笑了,“夏天?”
我诧异,看了一眼温希承,笑着点头,“你好。”
胖男人点了点头,拍了拍温希承的肩膀,“再有半个小时开始狂欢,照顾好她。”
温希承笑着点头,等他离开后,对我说:“这里的老板,我们都叫他胖哥。”
我歪头看着他,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眼神蒙着一层淡淡的光影,带着些我看不懂的情绪,我总觉得今晚的温希承很不一样,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却说不上来,只是感觉他的身上就像这个酒吧一样透着一股神秘的色彩。
他刚刚说的是“我们”,显然他是这里的常客,还有一帮固定的朋友,而这些我从未听他说起过,我想贺梓飞恐怕也不知道在这个城市他居然还有其他的朋友。
我看着他隐没在灯光下静静的侧脸,觉得有些陌生。
整个酒吧里的灯慢慢暗了下来,舞台上出现了一个亮点的时候,温希承放下酒杯站起来,走到我身后,伸出手臂将我圈在怀里,我狠狠颤了一下,作出反应之前,他将下巴放在我的肩膀上,说:“看台上。”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像是带着一种我无法抗拒的魔力,我乖乖转头看向舞台中央,然后就捂住了嘴。
刚刚还是空空的舞台现在已经站满了人,准确地说是站满了男人,而且是一对一对的,酒吧里放着轻柔舒缓的音乐,台上的人们有的在随着音乐跳舞,有的只是紧紧相拥着,而更多的确是恍若无人的热吻着。
这样的一幕直接将我冲击地没了思考的能力,我只能瞪圆了眼睛呆呆地看着上面,身体却开始颤抖。
温希承紧紧抱着我,他并没有看向舞台,而是将脸埋在我的脖子里轻轻蹭着。
音乐停止的时候,整个酒吧陷入一片黑暗,几秒钟后,各个角落慢慢亮起了一根根蜡烛,舞台上的人们已经散去,刚刚弹吉他的男人重新走了上去,他坐在舞台的边缘,依旧是轻声弹唱着,但是眼睛却是看向离他不远处的一个男人,那样的目光满含深情却带着忧伤。
“这是个同性恋酒吧,这里的人们有些已经结婚生子,有些正在跟女朋友热恋,他们没办法告诉别人心中隐藏的秘密,也无法放纵自己沦陷,事实上每年他们只纵容自己一次,就在今夜,他们放下所有的负担,没有任何顾虑的去释放自己的感情。”温希承的声音淡淡的,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我转头看着他,眼里充满震惊和恐慌。
他枕在我的肩膀上看着我的眼睛,然后就笑了。
“傻瓜,我当然不是。”
我松了一口气,听到他继续开口:“每年的今天,我都觉得自己熬不过去,我的脑子里控制不住反复播放着那年跟你在一起的场景,一次又一次,让我几乎发疯。”
我提了一口气,呼出的时候,心里满是刺痛。
他将我拥得更紧,像是要把我揉进身体里一样。
“他们比我幸福,起码可以将爱深藏在心底,而我却没有这个资格,我觉得爱你都是对你的侮辱,夏天,我很痛苦。”
我的眼眶红了,他的这句“我很痛苦”让我有种被凌迟的感觉,心痛得几乎无法承受。
我抱住他的手臂,轻声说:“这几年在美国到底发生了什么?”
温希承没说话,只是不住地摇头,他的嘴唇贴在我的脖颈处,微微颤抖。
“连我都不能说吗?”
他依旧沉默着,我的脖颈处感觉到点点湿意的时候,听到他沙哑的声音:“夏天,你不知道我用了多大的勇气才决定回来找你,我真的很爱你!你一定要幸福!”
我闭上了眼睛,任由眼泪肆意滑落,这几句话他说出来的时候带着哽咽,而听在我耳朵里却是透着无助和绝望。
然后,我的心里就响起一个声音:原谅他吧,虽然他伤害了你,但是过得并不比你好,他抛弃你一定有迫不得已的原因,而且那之后每天都受到良心的谴责,他爱你都已经爱到绝望了,这样的惩罚已经够了不是吗?茫茫人海中能够相遇、相知、相爱是多么不容易啊,夏天,你比他坚强,所以勇敢地去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