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来,他已经暂时通过那个并不牢靠的谎言做到了。
而想回到原世界去……
排除掉他永远得留在这里的可能性,一共有两种可行的方案。
顾长雪垂着眼,从手边沙盘边被闲置的棋子中拨弄出两颗,一左一右立在桌上。
一是他顺着剧情走完。
二是他改变剧情,让《死城》不再烂尾。
顾长雪轻轻吐出一口气,手摸过难得安分的小灵猫的脊背。
曾经的他,将眼前的这个世界与现实分得很清。
这个世界对他而言,的确只是一个剧本。而他还有很多真实的、需要他的人仍在原世界等待他。
他不可能为了这个世界,舍弃那些人,舍弃……他自己要做的事。
因此,他早就计划好,要将两个可能性都试一遍。
他拉拢方济之,是为了让老药师私下里替他研制出解蛊的药;他差遣九天,是为了掌握司冰河的行踪,把控剧情的走向。
这样他就能纵览全局,冷眼旁观、甚至是暗地动手保证这个世界走上剧本原定的道路——世间万物皆被石化。
而他手中持有解药,倘若“按原剧情走完”这条路被证明了行不通,他还能随时将这个世界从生死线上拉回来,届时再想法子改变剧情,让《死城》不再烂尾。
他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布下了操纵世界生死的棋局。
却又轻易破防于副官们随口闲谈的几句话。
顾长雪嗤笑了一声,觉得自己有够傻逼的。
他静静坐在椅子上,看了会桌上立着的棋子,片刻后抬指推倒了那颗代表着“顺应剧情”的,提溜起开始不安分的小灵猫,甩袖起身。
两颗铁质的棋子丁零当啷又滚回棋子堆里。
顾长雪掀开帘帐,迎着风雪走回小树林。里面的人恰好正分析军营中发生的一系列案件:
“中原多年不见蛊毒,为何如今却有人用蛊,对我军中士卒下手?目的何在?”
“这些中蛊的士兵,似乎也没什么共同性。硬要说的话……他们只是一些没有军衔的普通士卒,也就只有这位领队有个不上不下的小军衔。”
“还有,更重要的是,这蛊怎么下的?这一支小队是离开军营采办了,方便得手。那军营里面变成石像的那些士卒呢?”
小灵猫看到颜王就开始空气游泳,顾长雪随手撒开这水性杨花的猫,抱着手臂斜倚上近旁的扬树:“朕要是你们,就会检查一遍军营里还活着的人。”
颜王闻声望来。
他听着副官们叽叽呱呱放了大半天的屁,神色中早就带上了些许不耐,此时正以几乎和顾长雪同款的姿势靠在树边,走神在想别的事。
比如蛊,还有砸到头上的崽,还有……
……砸到头上的崽。
……崽带来的精神冲击太强烈了,不论他想什么正事,总会一不留神就从他思绪的犄角旮旯里蹦出来,彰显存在感。
颜王垮着一张棺材脸,靠在树边,侧过头看了顾长雪一会,才站直身体:“叫所有人到校场集合。”
他往前走了半步,足尖就碰到某团柔软的东西,迫使他停下了脚步。
颜王垂下头,看向脚边恨不能在他腿侧蹭出火星儿的小灵猫,片刻后将这团没能成功蹭出火星,倒是蹭出了静电的炸毛猫球提溜起来,随手翻了个面:“——怎么没洗?”
顾长雪愣是被颜王这种理所当然,宛如爸爸问妈妈“怎么没给孩子洗手”的态度给气笑了。
他放下手臂,迈开长腿几步走近,捉起小灵猫,在颜王霜白的银色大氅上胡乱蹭了几下,翻过来看了眼爪垫,丢回颜王怀里:“洗完了。”
“……”颜王无言地低头,看向自己沾满浅色“腮黄”的大氅。
“……”刚刚还叽叽喳喳堪比麻雀的副官们霎时间安静如鸡,只恨不能与石雕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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