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一惊,这才细细打量了随行而来的何蛟——衣服嘛,倒也算不错,但那随意束起的发髻,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光秃秃的配饰,还有破了相的脸,一看就是仆人。
他立刻拿定了主意:眼前这位仙长还未婚配,故而找仆从替对象试戴戒指,以免买错尺寸。
谁知何蛟“哦”了一声,走到柜台前,从左到右看了一遍,大咧咧地问:“没有素一点的款式吗?”
老板傻了眼,好像从未听过这种说法:“这女戒向来是华美居多,何以要素一些的样式呢?”
“打架不方便啊,万一戒体变形,把手指伤到了怎么办?”
何蛟向老板比划起来,“有没有一端开口的素银戒指?玉韘、扳指之类的也可以。”
“有是有,”老板有些不确定地看向何不染,“但都是男款的,姑娘的尺寸怕是没有啊。”
何不染:“适合束发之龄的男孩戴的有没有?”
“有!”老板喜逐颜开,十分有耐心地又拿出了一批戒指。
须臾,何蛟从店内走出,左手无名指上多了一枚戒指,桃红碧玺的质地,没有赘饰,只有浅浅的雕刻,看着像一条粉嫩嫩的蛟龙游弋在她指间。
何蛟张开手对着阳光看了看,天然的纹路似碎金飘洒,别有一番趣味。
“这老板真是奇怪,那么粉的戒指,偏只做男款不做女款,这不是少赚一笔钱嘛。”
何不染:“世家往往最固步自封,除了天生灵根出众的女修会受优待,大多时候资源都会倾斜给男修,女修想要好的法宝,往往要待婚配时才有。大婚时宴请宾客,为了显得有面子,婚礼上的一切法宝都会强调外饰属性,久而久之,就成了这样。”
何蛟:啧啧啧,狗屁修真世界,修士不该体悟大道淡泊名利吗,居然还搞性别歧视。
何不染解释完也不废话:“好了,这戒指已认主,你可以一身轻松了,接下来的事由你负责,我只从旁协助。”
何蛟没有推诿,当初是她答应处理小针的事,现在正是她要动手的时候。
她先去文墨坊买了纸笔,简单问候了一下方墨;又淘了个最便宜的字帖,准备带回去给小针临摹;最后仗着自己买了东西,拉着老板唠了一通天南海北的嗑,把竹清镇彻底整明白了。
一般来说,乡镇志会有官修,收在原有的行政办公地。
但竹清镇太小,古往今来都没有此类机构,只是有那么一家书院,辖区管事视察时会宿在那儿办公。
书院和镇名相同,亦叫竹清。魔祸前,那里头尚有学子读书,后来王朝覆灭,读书人当官无望,便逐渐荒废。
然而人虽散了,建筑却还在,当初书院是乡绅集资所建,后经州府拨款扩建,整体环境也算清幽雅致,便被管事命人改建成了修士招待所,据说修葺过后比以前更精妙,不但保留了原本的古树楼阁,还增添了园林花果,水榭亭台。
“乡镇志不是秘不可查的资料,镇长现在只管税收和治安,平日也用不上,留在书院里的可能性很大。即便没有,那管事的屋里也可以探探,说不定有线索呢。”
何蛟讲完,同何不染谈起了计划的一环,“我需要借用你的身份进入书院,计划产生的相关费用从我工钱里扣。”
何不染一点头:“思路不错,可你太不像仆从,买东西时与人说几句无妨,但书院之人接待的都是呼风唤雨的修士,警惕心远胜旁人,你这样前去,恐多有阻碍。”
“不能扮成弟子吗?”
“弟子也一样,能带着出远门的,都讲究一个顺从。不然危急时刻不听话,全都没命。而你嘛,”何不染哼笑一声,“天生长着一张桀骜不驯的脸,看着就不听话。”
何蛟也是一笑:“那你还收我做侍女,还带我到处走?不怕我关键时刻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