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倒是真有了几分夫妻的感觉。
“朕预备等元柏满百日的时候,就让人将你和孩子的起居之物都搬到紫宸殿去,朕与音音两个同起同卧,如寻常夫妻般起居岂不是更好些?”
与圣上论夫妻自然是荣宠,而且长住紫宸殿,承受的雨露恩泽自然也会更多,但郑玉磬却并不高兴,她等圣上将自己面上的泪痕都擦好了,嗔了一句:“我才不要呢,圣人以后可不要再提这事了!”
未等圣上脸色变化,郑玉磬笑道:“您没和人同住过,当然不知道里面的门道,两个人给彼此留些空间才不会相看两厌,您现在偶尔看一看元柏就好了,要是天天看着我这个黄脸婆,再听着孩子吵闹,别说是和大臣议事待不下去……”
她侧头回去瞧圣上,嫣然一笑:“晚上怕是都不想临幸女人了。”
这都不是最要紧的原因,郑玉磬还记得,圣上说过,从来没有嫔妃在紫宸殿过夜留宿,她也不想成为第一个:“您就当是给我和孩子留些好名声,我可不想做第一个留宿紫宸殿的嫔妃,坏了圣人的规矩,还叫人以为我干涉朝政。”
“还是锦乐宫好,我想怎么作威作福都可以,紫宸殿只认圣人为主,就算是您吩咐过,我也觉得束手束脚,一点也不自在。”郑玉磬去扯他寝衣的袖子,莞尔道:“圣人,您少做这些异想天开之举好不好?”
伴君如伴虎,她陪着圣上太久,失去了那种新鲜感和距离感,不必她说,皇帝大约自己就后悔了。
再说有她这么一个爱吃醋的嫔妃在紫宸殿守着,那皇帝想要召幸别的嫔妃怎么办,难道是要皇帝去侧殿睡,还是要她这个贵妃躲出去听人墙角,这都不合适。
“不许胡说,”圣上打了一下她多肉的地方,轻斥了一句,但是瞧她确实没有搬到紫宸殿去的意思,也只能打消这个念头:“旁人巴不得去,你倒好,朕让你去住都不去了。”
但是心底,却有些淡淡的惆怅,她从前嫉妒钟妍,以为那个人能在紫宸殿过夜,吃醋伤心,如今有了这个孩子,竟然看得这样开,又或许是没有听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真心想将音音当作妻子的。
“这才叫恃宠生骄啊,圣人瞧不出来么?”郑玉磬被圣上按摩出了睡意,那处上了药也清凉了许多,并不影响休息,便催促圣上一同歇下:“您明晨好不容易不用早起,又被我吵醒了,快叫人把灯烛熄了吧。”
“什么明晨,这已经是今晨了,不过是外面雨太大,天仍旧是黑着,再过一会儿,就是朕素日起身的时辰。”
话是这么说,圣上却依言躺下,将已经平静下来的美人搂在怀中,只是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音音抱怨的时候,他瞧得出其实也有几分真心,并不是全然害怕落一个干政的名声,她不是没和人做过夫妻的,他们两个都是互相有过前任的人,如今相处虽说和谐,但偶尔流露出些东西,也会有几分不自在。
他尽力将呼吸延长一些,叫人分辨不出,但是身边的女子也同样呼吸浅短,似乎也没有入睡。
当内侍们进来熄灯以后,内殿重新陷入黑暗,郑玉磬反而又清醒了许多,沉沉的夜色伴随已经弱下去的雨声,叫她回忆起梦中的情境。
萧明稷同她最厉害的肌肤之亲除了她入主锦乐宫那次,便是送她回道观的时候,但是两人从未真正成过事,因此她自己梦到这一点的时候也觉得奇怪非常。
可是偏偏又不能和旁人透露一丝半点,叫圣上知道她在梦中被他的庶长子强行玷污,还让他同自己在萧明稷面前鸳鸯相戏了几次,媚态横生,故意激怒萧明稷,最后甚至印证了那个传说中的预言,实在是叫人吃惊的噩梦。
“圣人……”
圣上自然还没睡,听她忽然出声询问,便轻轻在她背上拍了拍,示意她接着说下去,不必顾虑自己已经睡下。
“无论我以后做了什么叫您生气的事情,您都会原谅我吗?”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样的事?”圣上同她环在一处,没想到郑玉磬犹豫计较这些,轻轻笑了笑:“自然,音音以后做什么朕都不生气,你是朕最心爱的人,音音便是朕的心肝,哪有人会生自己五脏六腑的气?”
有些时候圣上觉得自己确实算不得一个脾气上好的人,因为几句话、并非不可饶恕的叛乱,就杀了自己好几个儿子女儿,但是有的时候又出奇地有耐心,她说多少幼稚的话,多爱撒娇吃醋,只要不在外面闹,他都能容忍,甚至还会面上不自觉带了笑意。
“夜里胡思乱想,总会想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怎么,圣人不许吗?”郑玉磬叹了一口气,听见那话却也不算心安:“圣人讨人开心的话说的越来越好了,听着便叫人欢喜。”
“音音实在不信,朕起身之后给你立个字据,叫显德取玉玺过来,”圣上也有夜聊的兴致,他像是哄一个小女孩那样,叫她安心:“这样音音会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