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一下子便静了下来,萧明稷侧头过去,虽然只能瞧见帐外窈窕背影,影影绰绰的,但依旧存了一点仅有的期盼。
郑玉磬随手拾起了薄纱披帛,遮住光洁肩头,淡淡道:“若是再立一个皇后掩耳盗铃,我不会舍得把孩子抱给别人,三郎也不愿意睁着眼做瞎子,指鹿为马,叫臣子们知道那是先帝入梦与我交||合,感应有孕的罢?”
萧明稷愿意立元柏做皇太弟,她心中便已经足意了,并不愿意节外生枝,如今这样就已经足够好了。
人的心就是偏的,别说万一真的生出个男孩来,萧明稷必然千方百计地将皇位留给他们的孩子,就算是生了一个女孩子,她自己尚且还在摸索怎么做一个母亲,兄妹之间也未必就能一碗水端得平。
“三郎虽然能将先帝的事情瞒了这么久,可你近臣知道的也不在少数,”凭借这么多年的了解,郑玉磬觉得萧明稷还真有可能会这样做:“他们本来就觉得元柏是你与我私下生的孩子,如今再来一个,只怕私底下还以为你有什么癖好。”
郑玉磬放得开了,倒也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同他吵起来,有耐心回转来哄一哄他。
“生孩子做什么,如今安安生生的多好,三郎想要瞧我经历一番苦痛吗?”她颊边红霞犹在,满目波漾,风情无限,“不过三郎还是病弱些好,倒是叫阿娘能安生享受。”
她自己来的时候,身体总不会像是被人强迫般那么抗拒,就是连全部也偶尔能成,萧明稷躺在榻上反抗不能,便是额角青筋起来,也只能任人宰割,脸比女子还要红,甚至不自觉地发出许多叫人听了动心起兴的声音。
“果然还是年轻好,叫阿娘都有些受不住了,一会儿叫万福送避子汤进来,”郑玉磬俯身在他颈边留了一道带有玫瑰香气的唇脂印记,像是话本子里逛青楼那样轻佻地挑起人的下巴吹了一口气,“可真是个可人疼的,回头记得自己吃药,下次就还来点你的蜡烛。”
萧明稷枕在内里,被她那样一吹,几乎通体酥麻,心知她是怕自己与她有了孩子会薄待元柏,心下便是再怎么难过,但瞧见郑玉磬面上的柔媚勾人也不过是深吸了一口气,柔声道:“那娘娘先将儿臣解开可好?”
郑玉磬瞧着牛皮做的绳索将皇帝捆得结结实实,他本来就是奄奄一息,那肌肤上除了刀伤、箭痕以及新缝合的伤口外,满是遭人轻佻戏弄过后的痕迹,依言解了绳索,连铃铛都收好放在一侧。
她将方才没来得及放下的帐子随手落了下来,遮得严严实实,等着他传人进来。
他全身没有一处好地方,正是柔弱可欺,郑玉磬捏了捏那被勒得狠了的地方,舒活了他的筋骨,虽然看着可怜,却又忍不住觉得他实在是自作自受。
“你倒是也该爱惜自己的身子,酒与色原是伐人的斧头,本来太医便说你不好,三郎就这么急不可待地见阎王,非得走这份捷径?”
“音音这是爱惜我的性命?”萧明稷如今被她伺候,听着这样的奚落倒也不觉得戳心,含笑握住她的手,示意她躺到自己身边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这些时日早便盼着音音来主动这样一回,每次你来都会提前服了避子药,省得扫兴。”
他虽然是这样笑着,但郑玉磬却看得出来他心下实则怏怏。
“江院使说那些东西与近来服的药相冲,劝朕最好不吃,”萧明稷抬头望向她,神情平静道:“可是朕后来想,音音一月也不会到紫宸殿来几次,你本来就不爱吃避子药,万一你肯,现服可又得等那药生效,等你没了兴致就又不成了。”
他已经好多了,除了偶尔高烧,那骨折处带给人的折磨由痛彻心扉的剧痛转为酸痒,太医们说那滚落卸劲的时候皇帝免不了受些外伤,如今这样也算正常,只要精心养着,不要活动过多令内脏出血,倒也没什么可令人担心的。
他日日吃那些滋补的药膳,却躺在床榻上动弹不得,身侧又有温香软玉,哪怕让女子主动有些不自在,但也早早打了这样的主意,每回她过来的时候都会提前修整仪容,只有病弱而无邋遢,让音音多注意自己一些。
只是这些郑玉磬却是看不明白的,他早知道音音心软好说话,秦君宜与宁越之所以能叫她记挂,无非就是皮相还好,看着惨些,只要他能叫音音知道他受苦最多,音音就一定更会心疼他。
郑玉磬听他这样说,檀口半张,但是见一贯好强的他眼角隐有泪痕,不知道是被舒服哭的还是心酸哭的,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我这些日子来得还不够吗,你既然用了药何不早说,平白叫人担心?”
“那怎么够,音音若是再多来一些才好,我时时刻刻都想见到音音。”萧明稷侧过头去,避开了郑玉磬想要为他擦泪的手,“其实我也知道音音如今不适合再有皇子,不过是想要音音一份心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