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音音,我与……秦侍中之间,你会选我吗?”
他顿了顿,将那句元柏咽了回去,秦君宜相对于那个孩子而言,说实话还不如元柏比他更有竞争的可能,但是他不能叫郑玉磬觉得他和元柏是对立面,如同夫君一般只能二择其一,而是要叫音音知道,他也是能学会做别人继父的。
选择了他,他也只会委屈自己的心意,不会委屈了音音和她的孩子。
“音音教过我,若是自己不能快乐,也该尽力去叫别人欢喜。”
萧明稷握住郑玉磬的手,明明他是更魁梧健壮些的,但是此刻费力地跪坐在胡榻边上,那叠加的木板与厚实柔软的垫子还是让他微微仰视倚靠在一旁的郑玉磬。
他的话语平静之中透露着淡淡的哀伤,“其实我从未被人坚定地选择过,阿爷是一样,母亲若有第二个儿子也绝对不会喜欢我,养母怀了自己的孩子便视我为眼中钉,除了极少心腹,夺位的时候臣子们也是一般无二,所以我想叫音音知道,即便你不会选择我,郎君也始终初心不改。”
或许是从来没有那种令人有安全感的后盾,除了皇位与她,还很少有什么是他一定会毫不犹豫抉择的,他也想叫音音知道,无论世事如何变迁,始终还是有一个男子坚定不移地钟情于她,纵容保护着她,有心叫她做自己的妻子。
不是依靠强权逼迫,而是盼着她心甘情愿。
这是他只短暂拥有过的欢喜与幸福,自从返京的那一刻,便再也没有拥有过了。
空气静默了许久,萧明稷的心也一寸寸沉了下去,他面上所含的笑意越来越淡,想着要不要说一说温泉外面还安排了内侍种菜的事情,问一问她晚餐想要吃些什么。
只是越过了令彼此都感到舒适的区域提出新请求,就算是想要退回来也难了。
“三郎,看来你当真还是变了许多的。”
郑玉磬在心中纠结犹豫了许久,她不是没有过一刻动心,她幽幽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颤声道:“你叫我好好想一想,好不好?”
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几年前,她一定欢喜得不得了,但是两人已经做过了继母与继子,他做下了许多叫自己恨不得拿刀剁了他的混事,即便是换一个身份,再并肩站立在天下人面前,难道就能顺利吗?
“不是为着秦侍中,”郑玉磬怕萧明稷误解,缓缓开口道:“他家中之人虽然不是我杀的,但却也存了些隔阂,放妻书都有了,我也生育了元柏,算是对得起他。”
她与秦君宜本来就是一场意外,他的倾慕本可以藏在心中,却偏偏管不住自己的笔杆要写出来让京城酒楼的女子争相传颂他爱慕已经入宫、本该属于天子支配的秀女。
成婚之后的琐碎与风月都已经随着时光逐渐褪色淡化,其实她没有什么对不住秦君宜的地方,与他怀上的元柏从未放弃,也主动在先帝面前替他遮掩行藏,希望他平安无事。
而他也同样没什么对不住自己的地方,甚至只是因为拥有了一个美丽的妻子而致使满门屠戮之灾,但他对自己也没什么怨言,只是希望“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有缘做夫妻时相敬如宾,哪怕因为时局所迫,缘分尽了分开也能坦然相见,彼此真心疼爱两人所出的子女,对往昔更多是美好追忆而非一地鸡毛蒜皮,这也就足够了。
“音音,你的意思是……郎君在你心中,也能比得过秦侍中,对么?”
萧明稷听得出她话里松动,眼中光亮明显更盛,他的嘴角几乎是抑制不住地上扬,仿佛下一句就能冒冒失失地问出来“那你什么才算考虑好”。
“其实音音你看,郎君虽然也年近三十,但总称不上老,容貌也还算讨你欢喜的,对不对?”
更不必说其他地方的相合,即便是音音在男女之事上的喜好他也摸得清楚,比故步自封也没有机会锐意进取的秦君宜要强上不知道多少倍,音音都没对秦君宜做过的事情,肯为他做。
他今日都舍不得睡着,一直翻来覆去地惦念那样的滋味,时不时注视着郑玉磬的面颊,如果不是怕她醒来起床气不高兴,甚至希望为她做一回一样的把她唤醒,她能够与自己再有几回那样的事情就好了。
“再说郎君在服侍音音上面不也比他强么?”萧明稷轻咳了一声,眼底是隐藏不住的笑意,“音音,他与阿爷哪里有我会伺候你,就是宁越,以后也再不许近你的身,以后为音音按身的事情朕亲自来做好不好?”
郑玉磬本来心绪纷乱,被他忽然的比较弄得猝不及防,有了几分无奈,轻斥了一声:“皇帝,你能不能有些正形?”
他平日都不将太监看作是男人的,今日连宁越的醋都能吃,可见确实嘴里在说胡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