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十多日前收到他的通书,扔了披麻戴孝的行头,打京郊临县便开始迎,车马换一次豪华一进,待符柏楠入了京畿,十三和许世修也赶回来了。
月前遇袭后,众军被冲得七零八散,符白二人落崖后阉军大乱,符九与许世修保着王宿曲冲出重围,后又有几队军士陆续汇流,剩下区区一万多兵马。
王宿曲不知被什么咬伤肩背,所幸伤势不重,天亮后,众将率兵重检山林,狼藉一片的营地却只剩一万兵尸,不见黑衣。
君子不言怪,王宿曲不信妖邪,疑心有诈,派一队轻骑回探风波庄废墟,轻兵急去急回,包括庄主端邺在内全庄上下,确系已无活口。
众人闻听军心大动,王宿曲亦恐再生变故,欲携兵星夜赶回,许世修正是此时请留的。
他单枪匹马一把剑一只鹰,攀下崖去,找符柏楠。
符九要领阉军,十三便自请同去,十几个人跟着也都下了山,可惜寻错了道。等鹰书一封得知了符柏楠的行踪,符白二人已上路多时了。
回宫后,符柏楠处理了几个人,第一时间去金殿请安,卸了身上的武职,跪请皇上收回了追授的一干名号。
夏邑年更见瘦了,精神明显不好,躁郁更甚,符柏楠不敢多呆,他侧面打听出王宿曲只报知了风波庄大捷,并未多提那夜妖异,便也未多言,主仆叙话许时便请退了。
内阁仍是老样子,只司礼监的票拟权移到了凉钰迁手中,符柏楠去转了一圈,与他对坐聊了一个时辰,心下便有底了。
“司礼监你先掌着吧。”他掸掸袖,“反正也快到日子了,等在位的殁了,下面金鲤跃了龙门,再说后面谁掌印的事儿。”
凉钰迁道:“你有谱了?”
符柏楠闭了下眼。
凉钰迁拂拂鬓角,“太医院会诊三四次都拿不出日子来,你敢定?”
符柏楠斜眼看他。
“船都开了,你现在来问我会不会摇橹,是不晚了点?”
凉钰迁抛下折子,“我是没兴趣了。总归是你的家,怎么当是你的事儿,但符柏楠,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掉下去,别指望我拉扯你。”
符柏楠冷笑一声,起身道:“过两日我带个人进宫。”
凉钰迁一怔,旋即了悟。
“终于舍得狠下心了?”
符柏楠避而不答,反问道:“朝廷上有动静么。”
“哦,不提我还忘了。”凉钰迁打怀中掏出张字帛递与他,“这一月来闻风投靠过来的,有一批能力不错的我已经提拔了,给了多少孝敬全在上头写着,东西都在库里,”他话头顿了顿,“我留下了。”
符柏楠接过略扫了一眼,边折边讽道:“司公不是自诩两袖清风么,怎么,终于穷得过不下去了?”
“…………我要成婚了。”
符柏楠手一抖,字帛掉在地上。
他罕见的惊愕外露,瞠目结舌地看着凉玉迁,半晌才道:“你、你甚么?”
凉钰迁咳了一声,摸摸鼻子。
“成婚。”
“和谁?”
“……安蕴湮。”
“你……”符柏楠张了张嘴,“甚么时候的事儿?”
凉钰迁眼看着窗外,“没多少日子。半个月前求得圣旨,入了秋就行礼。”
符柏楠没忍住,揉了揉额角。
“在的这位命数能不能抻到入秋还另说,安蕴湮可是枚好钉子,你这节骨眼儿成亲,起了她,清流派那边儿怎么弄。”
凉钰迁沉默片刻,道:“她日前……被推出做刀,在殿上触了九爪金龙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