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如,大厅深处众人缭绕的周怀安和她身边的G大99届美术系天才,顾夜白。
她的手还搭在门把上,早有一堆目光不期而至,石子空落碧潭,又岂能无波?好事者的眸光来回巡视在三人身上。
四年,是个尴尬的数字,短不短,长不长,但也足够一些人残缺了以后*,或是*了后残缺。
围城内外,也许不外乎是时间作的一场游戏一场梦。
捕捉到昔日同窗或好奇或暗讽的眸光,怀安唇边浮起丝冷笑,冷笑过后是满心的震惊,实是没料到此刻会再见到路悠言。自两年前和身边的男子正式在一起以后,午夜梦徊,又何尝少想过一次这人会以何种姿态出现在他们面前?到如今,渐渐把这个人沉入心底的时候,她却出现了,如同幽魅。
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没料到那微动的情绪还是被顾夜白捕捉到,他修长白皙得近似妖娆的手轻轻滑过她的掌心,似是安抚。
是的,什么逃得过他的眉眼,藏匿,这男子本就是个中高手。他可以寂寂无名在G大几近三载,却在一个夏日的午后名动校园。于他,似乎一切都有可能。这么优秀的一个人,她的男人。
忍不住看向他的侧脸,他墨拓般的重瞳里印着路悠言的身影,却是,波澜不惊,像在看待一个陌生人。这个认知教她心里多了些许安慰。
蝴蝶 第六话 纵使相逢应不识
第六话纵使相逢应不识
“夜白,夜白,你是真正属于我的了么?”怀安心里最柔软的地方骤然塌崩,眼前模糊成那年秋日图书馆前落瑛缤纷的场景。
她很聪明,且目标明确。想起宿舍那几个女生,她笑了。才智不够追求安稳,毕业后望当个办公室小白领,要不就是机关小职员,然后钓个稍好一点的男人便满足。
倒也是。这世上真正有令人惊艳才华的又有多少个?外语系才女,她头上的华光不也有一半是经孜孜不倦堆砌而成的。
可她也并非书呆子,至少她从不会在该歇息的时间还到图书馆去做那埋头苦干的事儿。只是,迄今足足一个星期,每到午休时刻她还是不由自主上那儿去了。只因某天无意中在图书馆自修室里探看到那抹修长挺拔的身影——顾夜白。
天知道,她有多想跟他进一步交往。
可惜,她对他心心念念,而他对她不过是点头之交。
该如何打破两人之间的这层藩篱?她向来自信,可连连数天,却生生驻足,只敢在窗外徘徊。
寝室里那些女生的男友她是瞧不起的,想不到,如今竟也为一个男生这样的费煞思量。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原来这般滋味。
今天,她无论如何也要走进他的世界,她狠狠咬着唇瓣。
徜徉了好一会,前脚几乎迈入图书馆之际,却骤然发现,顾夜白身边竟已多了一个人?!
那人,她认得,顾夜白的女朋友,与自己同系的路悠言,普通平凡之极的女生,他怎么就喜欢上她了?
她恨。
那两人一前一后站着,顾夜白抿着唇,目光灼灼盯着路悠言,而路悠言却背对着他,整个儿的感觉冷漠又决绝。秋日的阳光似乎彻底断绝在透明的玻璃窗上,他眉目间竟是一片苍白。
悠言纤瘦的背在微微颤抖,但终究没回过身来。
怀安的眼睛狠狠攫住她。
耳边传来他的笑声,低沉又无奈:
“路悠言,我以为我可以不想你,却原来我低估了你也高估了自己。”
好半晌,他的唇微微动了动,道:“可以抱你一下么?”
她仍旧低着头,一动也不动。
“一下,只一下就好。”他的眸仍是清澈沉静,声音却透出丝死灰般的绝望,垂在雪白衬衣畔的手紧紧按在桌子上,任由指骨绷得泛白。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把他所有的才智与傲气,毫不犹豫地,一点一点在那个女人面前分崩离析。
这个男子,眼角眉梢,莫不是风华。四年的时光,岁月把他打磨得更清俊内敛。
只是,现在,他眼中那抹淡然,不仅怀安,悠言也看到了。爱到极致便是恨。如今,连恨也不在了,那便是他的心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