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宣也奇怪于自己的执着,他四下望了望,目光寻到不远处的一个凉亭可供休憩。
松了口气道:“不急,表妹且去探望病人,本宫与泽梧在此稍后片刻。”
慕泽梧连话都插不上,但他十分有眼色,在这两人中间来回看了一眼,便知道其中必有暗流。
楚宣曾经想将慕笙笙用作棋子牵制宸王这件事,他是为数不多知道的人,如今自己这位二姐有本事,甫一回京就出尽风头,更成了圣上恩旨定下的宸王妃,六殿下的盘算全然落空,他定然是心有愤愤的。
慕泽梧自认通透,深知慕家和六殿下宋贵妃撇不开关系,所以无论宸王如何得势,他都是要支持自己这位表哥六殿下的,因而此刻并不对慕笙笙驱赶有什么反应。他转了转眼珠,顺着楚宣的话说道:“二姐姐,六殿下最是宅心仁厚,有人在咱们府上受伤,自是要过问一二的。”
这一对儿明显就是狼狈为奸,慕泽梧上辈子文武双废,成日里花天酒地,可他就是靠着这样讨好楚宣当他的跟班儿,硬是在楚宣登基后成了他身边当红得令的人。
他的故事让慕笙笙明白,即便是楚宣这样的冷血动物,也会沉溺于旁人的谄媚讨好,或者说,他追求权势,追求成为人上人,就是为了站在万人之巅睥睨众生。
可慕笙笙没心思讨好他,依靠着楚宣走下去是一条什么样的路,她已经试过,丝毫没有再趟一次火海的想法。
“那就请六殿下自便吧。”
她冷冷甩下一句话,便进了院子里。
顾虑着礼部尚书家的姑娘受伤了,粉黛生怕牵累自家姑娘,脚程极快,不多时就领着郎中来了。
郎中诊过后,将方子开了出来,还碎碎念:“也不知怎么了,最近总有官眷崴了脚,前几日刚开了个同样的方子,不过还好,这位姑娘伤的不重,养两日便好了,前头儿那位可吓人的很,恐怕要休养个把月了。”
慕笙笙接过方子,正仔细看着上面的药材,对郎中的碎碎念倒是没什么反应。反而是李若娴,她自己在那人面前丢了人,心道不知是谁同自己一样倒霉,便问道:“哦?是哪家的姑娘?”
这位郎中倒也没避讳:“两位没听说这事?如今在京城可传成佳话了。”
“什么佳话?”
慕笙笙也来了兴趣。
说起这个,郎中显然比给人看诊时要兴奋多了:
“哎呀,这事儿可真是令人吃惊。据说前日里这位姑娘在湖中泛舟,约莫晌午时,她自船上下来,在天香楼对面的过街桥上遇见了一位公子。前日里京城发生了件大事,这个不用我说,两位也知道了……”
这大事自然是慕笙笙要做宸王妃这事,两人点点头,示意他往下说。
“街上行人多,车马也多,宸王府的车驾离开慕家府上后,径直回府。可谁知,经过过街桥时,一匹马受了惊,倒是没冲撞了什么人,可偏偏把这位姑娘吓着了。姑娘惊了马,便崴了脚,正好碰上一旁路过的公子,扶了一把。”
“原来两人早就是故识,一见面时双双红了脸。”
他说了半天,也没说那故事里的主人公到底是谁,李若娴着急,催促道:“那两人是谁,你倒是说呀。”
郎中也不卖关子,因着这事已是人尽皆知,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道:“这位姑娘来历非同一般,正是汝南王府那位金尊玉贵的姑娘。至于这位公子嘛,”
他笑了笑,“正是今年炙手可热的新科状元郎孟公子。不怪旁人传的沸沸扬扬,郎才女貌湖畔相逢,这可真是堪比画本子了。”
这位郎中讲的眉飞色舞,要不是场景不合适,慕笙笙觉得他能摆上桌子拿上竹板来段说书。
察觉到面前女子怀疑的目光,郎中有点尴尬,赶忙停住了这个话题,找补了一下:“额,姑娘按照我的方子煎药敷在扭伤处,记住莫要多走路静养几日便可痊愈了。”
他一个行走京城的郎中,自然知道面前这位神仙似的人儿就是那位定好的宸王妃。方才放肆地说了许久闲话,这会儿才察觉似乎有些僭越了,忙提着药箱告辞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