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在看这个?”宋筠月笑着问,坐在了江藜芦身边,靠在了江藜芦的肩头,手还揽上了她的腰。
江藜芦扭了扭想要躲开,可终究没有成功,没办法,只好顺着宋筠月来了。“殿下的卧房里没有很多书,我找了很久,也就这本还能看。”江藜芦答道。
“什么叫也就这本还能看?”宋筠月问。
江藜芦颇为无奈,从身后拿出了一沓书来,一本一本给宋筠月看。不是什么叫《满园春》的图集,便是什么民间流传的俗谈《烟柳录》。也就那《大齐怪谈》里鲜少涉及到风月之事,尽是些妖魔鬼怪骇人听闻之事了。
“殿下,你是镇国公主,手边没有诗词文集便罢了,竟连几本治国政略都没有,着实难得。”江藜芦的言辞里尽是讽刺。
宋筠月轻轻叹了口气,又闭了眼在江藜芦的肩头轻蹭着,道:“你说的那些书我早已烂熟于心,都要看吐了,不如扔去书房积灰。至于这几本……”宋筠月说着,睁开了眼,揽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她飞快地亲了一口江藜芦的脖颈,又轻声道,“你又不陪我,我只好看看这些了。”
江藜芦瞬间红了脸,她觉得自己的脖颈痒痒的,似有团小火在肌肤上燃烧。她明知这公主是在故意逗她,她却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着了她的道。于是她扔下了书,连忙站了起来,向后退了一大步。她想说话,却也不知该说什么,干脆又选择了闭口不言。
“罢了,小江儿,”宋筠月说着,笑着向江藜芦招了招手,又问,“陪我喝个酒,总可以吧?”
第6章夜话
“陪我喝个酒,总可以吧?”
江藜芦实在是看不得宋筠月如今这副模样,明明是威震天下的镇国公主,却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眼睛水灵灵的,没有一点点镇国公主该有的模样。
“好,就一会儿。”江藜芦答应了。
灵鹭给她们端进来了些酒菜,两人同桌相对而坐。宋筠月不怎么吃,也不怎么喝,只是一直看着江藜芦,眼里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江藜芦虽不太自在,但早已习惯了宋筠月这样一直盯着自己,因此她倒还算镇定,只是低头夹菜。
“小江儿,不看我么?不理我么?”宋筠月又问。
“敬殿下一杯。”江藜芦也不好和宋筠月说些什么,只是举起酒樽然后一饮而尽。她想要逃,她知道她不能在这段关系中陷得太深,她心里清楚的很。
可是她心里也清楚,自己已然陷进去了。如今正是两难之际,她不知该选择什么。本以为离开公主府、离她远一些,或许会将她渐渐淡忘。却没想到漂泊在江湖这些年,她竟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这镇国长公主。
她知道自己在走向一条死路,可她无可奈何。
公主自是知晓江藜芦的心思,此时也不便戳破,便也只是一杯一杯喝着闷酒。两人一样的沉默,不一样的是江藜芦根本不敢看宋筠月,而宋筠月却只是直勾勾地瞧着她。
酒过三巡,宋筠月先醉了,她似是有意地要把自己灌醉。她的脸上泛起红晕,眼神变得迷离。她晃晃悠悠站起身,走到江藜芦身侧,又摇摇晃晃地倒了下来,软软地倚在她身上,开口轻笑着:“小江儿……”
这一声“小江儿”似乎没有了从前的轻佻,只是难以言说的苦涩。
“殿下,你醉了。”江藜芦只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干。她放下酒杯,想推开公主,把她抱到床上去让她好好睡一觉,却不想因着那软筋散的功效,她竟连推开她的力气都没有。
“你想杀我,我不在乎,”宋筠月口中含糊不清地说着,“只要你能陪在我身边,我便心满意足了。”
江藜芦听见宋筠月如此说,一时语塞,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喉咙中,最后只挤出来了一句:“给我灌软筋散,就是为了把我留住?怕我再逃出公主府?”
江藜芦心想,长公主的手段可真是不怎么高明,直接把她锁起来不是更好?
“我只想把你留在我身边……我只想把你的人留在我身边,至于你的心,我不奢求,我知道你不会傻到交心于我的。”宋筠月又说了一句,醉眼迷离之时又凑了上来,想轻轻吻一下江藜芦。
可江藜芦又把头一侧,刚好避了过去。她轻叹一声,颤声道:“殿下,你这是何苦?”
江藜芦已然交心于她了,不然她也不会这样痛苦。可宋筠月并不知道,她只知道江藜芦不忍杀她……这一点点不忍,便足够她欢欣的了。
谁能想到,那个高高在上的长公主,竟然喜欢上了一个被她从掖幽庭里带出来的小姑娘?又有谁能想到,那个小姑娘竟然喜欢上了害了自己一家的仇人?
明月高悬,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子打在宋筠月的脸上,让她眼角的泪水格外清晰晶莹。江藜芦一回头,刚好看到了那滴泪,终于没忍住,伸手替她轻轻拭去了。
“殿下,你醉了,不如早去休息。”江藜芦道。
“我知道你想杀我,”宋筠月却还记挂着这事,她一把抓住江藜芦的袖子,又倚在她肩头轻笑,“小江儿,这紫崇宫中不知多少人做梦都恨着我、都想杀我,你只是其中一个罢了。”
“你既然心里清楚,却还是要留我一命,把我养在身边?”江藜芦问,“你该杀了我,以绝后患!”
“杀了你?我可舍不得,”宋筠月听了这话,似乎一下子清醒了一些,她双颊通红,直起身来,微笑着看向江藜芦,又恢复了那没正形的模样,“杀了你,我还得重新找情人,太费劲了,本公主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说罢,她又闭了眼,趴在江藜芦肩头,一阵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