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敬笑了笑:“我们想和阁主做一桩生意。阁主若应了,那小丫头自然平安无事。”
江藜芦冷笑一声:“你在威胁我吗?”
“实在不敢,”沈从敬说,“只是做一个交易。阁主在江湖上颇有盛名,两年间不知成功行刺了多少鼎鼎有名的江湖中人。我又如何敢威胁阁主呢?”
江藜芦实在别无他法,她不能把成练丢下不管,便问道:“说吧,什么生意?”
沈从敬颔首一笑:“听闻阁主与瀛阳长公主有些渊源?”
莫非又要杀瀛阳长公主?江藜芦听了这话不禁垂眸沉思。离剑门在大街与她争斗后便被金吾卫抓走了,想来或许会供出她来。而离剑门曾亲眼看见成练在公主府进进出出,和公主府的关系是撇不清了。
“我曾替人刺杀公主,只是未能如愿,”江藜芦叹了口气,一副引以为憾的模样,说,“公主府守卫森严,我曾闯入,但被抓住了,在公主府中关了一些时日,受尽折磨。后来终于抓住机会买通了守卫,这才出来。”
江藜芦说罢,顿了顿,又看向沈从敬,咬牙道:“你问我与瀛阳长公主有何渊源?我如今便告诉你,我恨透了这个女人。在公主府里,我受尽屈辱,险些丧命……”江藜芦说着,又咳嗽了两声,一副气急攻心、身体虚弱的模样。
作为暗卫受训这么多年,她还是有些敏感的。
眼前这人身着锦衣,身上的料子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家能用的。他又一身的书生气,看起来也不像商贾人家。联想到迷晕她的迷香,江藜芦几乎可以断定此人有官职在身,而且这官职还不小,应当是朝中重臣。
她虽不知公主府的具体近况,却也知道公主府最近颇为被动。禁卫围了公主府,金吾卫又在城中四处巡逻,公主想必也颇为忧心。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个不明身份的重臣把她抓了来,其心不轨。
若是这人查出了两人间斩不断理还乱的关系,那她定然是威胁宋筠月的一把利器,她要赶紧撇清关系,以防万一;若是这人想雇凶杀人,她也必然要揽下这活计,她不能让宋筠月死在别人手上。
“大人,”江藜芦仰头问着,“你所说的交易,莫不是和瀛阳长公主有关?”
沈从敬微微一笑:“阁主冰雪聪明,正是瀛阳。”
听见“瀛阳”二字,江藜芦还是不免心中一惊,抬眼看向了沈从敬。只听沈从敬接着问道:“阁主可愿接了这笔单子?”
江藜芦在地上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只恨手脚绑着不能立刻处理了眼前这人,不然她定要让这人知道什么叫江湖第一刺客。
“行刺长公主,与行刺别人不同,”江藜芦十分冷静地讨价还价,平日里懒得说话的她,此刻的话却是一句比一句多,“闯公主府的人,有几个活着回来了?我难得捡了条命,可不想再断送在那公主府里。大人若想行刺别人,哪怕是当今圣上,我都可以做。那公主府,我却不想再进第二次了。”
沈从敬似乎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便问道:“阁主的上一单买家花了多少钱才让阁主答应去行刺公主的?”
江藜芦如实答道:“四箱金子,只是定金。想来也是朝中大臣,不然谁会有这许多钱?”说着,不免又故作打趣一番:“这瀛阳长公主在朝中是有多不受待见,这么多人都想行刺她。”
沈从敬笑了笑:“瀛阳公主多年把持朝政,自然有许多人敢怒不敢言,无奈之下只好买凶行刺。我虽无法如你上一位买家一般,一口气拿出四箱金子,但两箱却是可以了。”
“原来别人眼里的公主是这副模样,”江藜芦心想,“亏你那样心系政事,生了病都要坚持去上朝。”
从前的她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有一天,她会替宋筠月抱不平?
“宋筠月,你未免也太心大了,”江藜芦又想,“自己在朝堂上的事还没理清,这么多人记恨你、想杀你,而你每日回府后竟还有心思来和我玩闹?”
江藜芦心中这样想着,未免又悄悄骂了宋筠月几句,而她嘴上却还在谈生意:“大人真是会说笑,我当日会为了四箱金子拼命,那尚且是在还未见识到公主府的残酷之时。如今我已见识了公主府,大人却想要用两箱金子来打发我?”
“还有那小丫头的命。”沈从敬补充道。
江藜芦笑了,嘲讽道:“大人,你可真不会做生意,容我为大人算一算这笔账。按照如今的价格,我若杀了公主,大人也愿意履行承诺,那自然皆大欢喜,有两箱金子,还能把我的手下讨回来。退一步讲,若我做成了,大人却来个兔死狗烹,那我岂不是得不偿失?”
“阁主大可放心,在这件事上,我不会失信于你。”沈从敬说。
“可我若没做成呢?”江藜芦接着算账,“两箱金子没了,我的命没了,我的手下于大人也无用处,大人说不定还会为了洗清嫌疑而把我的手下给处理了……那我又是何必跑这一趟呢?这么一算账,便知大人给的价还远远不够我拼命。”
“阁主,我觉得你是还没看清你现在的位置,”沈从敬见江藜芦这般推三阻四,未免有些恼怒,皮笑肉不笑地说着,“你的手下在我手里,你若想救她,便只有行刺一条路可走。如今,还轮不到你讨价还价。”
“是吗?”江藜芦轻笑,“那大人为何还要听我说那许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