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双脚发软使不上力,柳道可连拖带拽,好不容易带我来到或雍殿。这时殿中沈涤尘正与太子三师议事。看到柳道可扶着我出现,快步出来接过我搂在怀中,问柳道可:“这是怎么了。”
我挣脱沈涤尘跪下,道:“臣妾冒昧!臣妾求太子殿下救救臣妾的父亲!”
太子眉头紧皱,朝我道:“你知道了?谁告诉你的?”
沈涤尘为什么这样问?是一开始没有打算告诉我,被人泄露给我了?父亲是什么时候出事的?出事多久了?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无数的疑问劈头盖脸朝我砸来,我只觉得头痛欲裂。脚下一软,两眼一黑便昏死过去。
第16章
睁开眼睛,是熟悉的陈设——我又回到了长信殿。此时沈涤尘坐在我的床边在看一本折子。
本朝的太子是不可以处理国事的。他虽是皇上的儿子,但更是皇上的臣子。没有人会把自己手中的权力交出去,即便对方是至亲也不行。向来都是我给你多少,你便只能有多少,你若不问自取,那必定招来祸患。
现如今,皇上对他如此重用了吗?竟已经开始批阅奏折了。回想到那日我在与淮殿的偏殿中闻到的经久不散的药味。难道是……
我摇了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父亲如今生死不明,我得抓紧。
沈涤尘没有注意到我醒了,所以我猛然间坐起来拉住他的衣袖着实把他吓的不轻。
我跪在床上,已经全然不顾及形象,拽住他的衣袖向他磕头,祈求道:“太子殿下!请救救臣妾的父亲!救救臣妾的父亲吧!”
沈涤尘把我扶起来,拥入怀中,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背,试图想要安抚我。他的声音很温柔,确实让我冷静不少,他也是自婚后第一次叫我的名字:“皎皎别怕。你父亲会平安回来的。皎皎别怕。”
我抬头望着他,他已经长出青色的胡茬,发丝也不似从前一样梳的一丝不苟。此时我才发现他还穿着昨日的那身衣衫。想来也是一夜没睡。我问他:“我父亲会怎么样。活着回来的机会大吗?”
“大。”沈涤尘丝毫没有犹豫。看我有些不信,他解释给我听:“李右丞是巡盐回来的路上遇到的山匪,带的侍从少,也不惹眼,身上更是未带钱财和官印。山匪只能是根据衣着来判断,顶多以为他是有钱人家的老爷。为了求财,山匪不会轻易杀人的。”
沈涤尘果然当我是三岁小孩,这样的解释怕是他自己都不能说服。我问他:“夏袄里的丝帛呢?若我父亲遇到的不是山匪,又该如何?”
见我没有轻信他的说辞,沈涤尘把一只手指放在唇边示意我禁声。他一把抱住我,下巴垫在我的肩上,手轻抚我的背,做出亲密地举动。然后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此事我已经告知父皇,父皇从城外的神威营调了三千精兵,由张将军统领,明日一早便出发去救李右丞。不想告诉你就是怕事情闹大,再不好从暗处下手,让对面占了先机。如今你得知此事,想必是有人从中作梗,你一定要稳住,万不可中了别人的圈套。”
“太子殿下。”我道:“让臣妾随军去救臣妾的父亲,好不好。”
沈涤尘放开我,严肃道:“这不是儿戏。你在东宫等着便好。”
“太子殿下,那是臣妾的父亲。父亲在外生死未卜,哪有女儿稳坐高台的道理?您让臣妾去吧。”我祈求他。
沈涤尘站起身,把衣袖从我手中抽出,声音温柔却不容反驳:“救李右丞的事太子妃就不要操心了。自有人会去。”
“来人。”沈涤尘喊道,侍女们从屋外进来,为首的是鹅黄和妆成。沈涤尘对她们二人道:“太子妃伤心过度,不宜外出。你们在长信殿中好好照料太子妃。若有闪失,拿你二人是问。”
说完沈涤尘就匆匆离开,我知道他是不愿再听我的请求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诚如沈涤尘所言,我若再去找沈涤尘或者皇上,那事态必然会扩大,我们也就变得被动,给了暗处的人先机。可我内心始终不能百分百地相信沈涤尘。我要亲自看到父亲才能放心。这一整日,我都在想我要怎么办才好。
“好歹吃一口吧太子妃。太子殿下也是为了您的安危着想。太子妃万不要拿自己的身体与太子殿下怄气啊。”苏嬷嬷拿着羹匙想要喂我,我只是摇摇头。
并非我拿自己的身体与沈涤尘怄气,我确实是没有胃口。此次父亲遇险,若真是山匪求财还好说,但若是与盐务有关的任何一方绑走了父亲,那都是凶多吉少。
不行。我绝不能坐以待毙。
打更人敲过丑时的更鼓,我与妆成换上一身黑衣,卸下珠环,像男子一般把头发束在头顶。鹅黄替我打开平日里便装外出的侧门。
我把一包香粉交到鹅黄手上,道:“好鹅黄,这是安眠的香粉。你回去的时候千万别被人看到,到了寝殿你就把香燃上,好好睡一觉,太子殿下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他一定不会为难你的。”
鹅黄哭着点点头:“太子妃,你就带我一起去吧,我也能保护你。”
我替她擦拭泪痕,说道:“此去凶险,我也没有什么把握。人多了惹眼反而不好。你就好好在东宫等我。”
“太子妃一定要保重啊……在外面切不要逞能,若是应付不了的,一定要回来求援。”鹅黄对我一百个不放心。我只得再三保证一定会照顾好自己,妆成也再三保证一定会照顾好我,她才依依不舍地关上门。<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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