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当初在修造湖广会馆时,由于工匠们粗心大意,竟然的忘了设计排水系统。后来,会馆已然落成,追悔也于事无补,人们就只好祈祷天上神仙保佑,千万不要下暴雨。没想到,好的不灵坏的灵,一场倾盆大雨接连下个十来天。整条古街都已经是洪水漫涨、出行困难了,唯独这湖广会馆滴水不沾。人们引以为奇,都认为是大禹在保佑的缘故,所以便在会馆中供奉大禹神像,后来渐渐亦称为“禹王宫”了。
可能真是受了大禹的福泽,现实中的湖广会馆香火极盛,无论是来旅游的观光客,还是回乡祭祖的客家人,其他的会馆祠堂可以不去,这湖广会馆可是非来不可的。
此处虽然只是乾坤袋中的幻境,但是能在冒牌的湖广会馆开店,二龙仙人也算捡了一个好彩头。这不,赵坤入主以来,第一笔生意说不定就要在他店里开张了。
阿凡提领着赵坤从侧门而入,穿过天井,一路无阻地来到了内厅。屋内陈设古色古香,天花板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花灯,四周堆砌着大小不一的木箱,正中一张厚重的案桌前坐着个矮胖的中年道人,手捧一个psp聚精会神地玩着,听到有人来的脚步,也不抬头,懒洋洋道:“自己找地儿坐,我先把这关通了。”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赵坤碰了一个软钉子,撇了撇嘴,老大不高兴道。
那人一愣,抬头看去,大胡子他是认识的,那个陌生的年轻人却很是面生。阿凡提生怕把生意搅黄了,佯怒道:“二龙道友,我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把赵老板拉来了,为何如此怠慢?”
二龙哈哈一笑,顺手把psp掩入道袍中,起身拱了拱手,道:“我就说呢,天还没亮,喜鹊就跟打了鸡血似,硬生生把我这个懒人从温柔乡里吵了起来,原来是有贵客临门啊!”
听他说话得体,不卑不亢,赵坤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只见此人约莫三十来岁,身形不高,微微有些发福,下颌几茎稀稀疏疏的胡子。身着一领藏青色的直裰,头上随意挽了个道髻,脚蹬麻耳草鞋,露出指甲里黑黝黝的污泥,大方之中不失猥琐,哪有一丝仙风道骨,明明就是毫无杀伤力的路人甲。
这就是连王母娘娘的“小香猪”都敢调戏的二龙仙人?天庭里最神秘的机构plu里,最最臭名昭著的恶徒?
这小子莫不是扮猪吃虎吧?赵坤心生警觉,一点也不敢小瞧这个不起眼的胖道士,暗道待会要留意了,可别被他坑了。
三人叙了几句闲话,厅外转进来一个宫装云髻的美妇,手捧漆木托盘,上面盛着三碗盖碗茶。
“赵先生,请用茶。”美妇柔荑轻舒,樱唇微启。
赵坤心神一颤,暗道,此女声音真是动人,直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干净空灵。心中想着,贼眼便从脚到头,细细打量了一番。美妇身如柳絮,娉娉婷婷,纤腰只盈盈一握,五官却朦朦胧胧,似乎覆了一层薄纱般看不清容貌,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美是丑。不过看这身材,长得应该不会太抱歉才对。
赵某人知道在座的除了自己,都是神仙,准是美妇怕见生人,才在面上施了什么障眼法。刚才一番打量已经很失礼了,也不敢再多看,赶紧端起茶碗呷了一口,风轻云淡地掩饰了过去。
二龙仙人指着美妇,自嘲道:“此乃贱内雨仙子,本是玄女娘娘身边侍女。可惜错嫁给了贫道,也只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随我到这里受苦咯!”
“小女子见过二位道友。”雨仙子淡然一笑,不卑不亢打了个稽首。
阿凡提和赵坤不敢托大,赶紧起身学着样子,还了一礼。雨仙子又客套了几句,才道了声“失陪”,转进了内堂。
随便扯了几句没营养的开场白,赵坤给阿凡提使了个眼色,后者心知肚明,笑道:“赵老板听说贵店进了一批新货……”
没等大胡子说完,二龙仙人打了个哈哈,从怀中掏出一张塑封的价目表,笑道:“早就为赵先生准备好了。”
赵坤干笑两声,心中暗忖:“二龙自以为得计,却不知道大胡子早就被我收买了,等会杀得你血本无归,你可别当面哭鼻子。”接过价目表,只见上面写着均价200,心中一惊,暗道:“这家伙难道真的能掐会算,照着箍子卖鸭蛋,想把我挖个干干净净啊!”
在桌下踢了阿凡提一脚,赵某人不着痕迹地冲二龙怒了努嘴。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大胡子很有职业道德,当下也就开门见山道:“鄙人已被赵老板聘为私人助理,一应生意场上的俗事,都由在下代为出面交涉。”
大胡子瞥了一眼价目表,装腔作势道:“我说二龙道友啊,做生意讲究的是细水长流,谁也不能一口吃成个大胖子不是?你诚心卖,我们诚心买,你就开个实价吧!”
二龙三角眼中精光四射,显然是没想到大胡子如此没有诚信,竟是临阵倒戈了。胖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慌乱之色,恶狠狠瞪了大胡子一眼,似乎是在说:“那份抽成你老小子别想要了!”
阿凡提只当做没看见,淡淡伸出手去,就像要跟他握手一般。二龙死盯着大胡子,也缓缓递手过去。两截宽大的袖口并拢一处,掩藏在其下的两手紧紧握在了一起,随着袖口的起伏,不断变换着手型。
赵坤在电视看过的,这就是古时候商人们讨价还价的技巧,美其名曰“袖里乾坤”。再看,两人都是“杀”得性起,四目相交,就像菜刀砍电线般火花四溅。二人一时叹气,一时摇头,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互不相让。
不得不佩服赵坤的策略,阿凡提本就是乾坤袋中的“原住民”,他有他的优势,比如对买卖上的道道是心知肚明。赵坤推出的奖励政策,更是把两人的利益牢牢捆绑在了一起,阿凡提把价越是杀的低,他自己所得的奖励就越多,何愁他不尽心尽力?要想马儿跑,就要给它吃草,这一手玩得真是漂亮。
一刻钟之后,阿凡提又变换了个手型,腾地站起身,咄咄逼人道:“一口价了,你是卖还是不卖?”
二龙仙人面色惨白,豆大汗珠从胖脸两颊滑落,眼神闪烁着,一时间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