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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水鬼老舅（第1页）

**水鬼老舅**

我老家在东北的乌苏里江畔，江边有个村子叫船口子。船口子有个鬼故事，传了几十年，至今说起来还让人头皮发麻。

故事的主人公叫宋仁头，船口子的村民，水性极好，号称浪里白条张顺的转世。年轻时，宋仁头曾跟着捕鱼队去过长江打鱼，有一次，他们遇到了传说中的鬼打墙，整个捕鱼队就他一人游了出来。宋仁头因此出了名，却也落下了一个毛病——只要沾酒就讲他遇到水鬼的故事。

水鬼长啥样？有人说，水鬼长着青面獠牙，一身绿毛，腰里系着一条铁链，专门在水中拖人下水；还有人说，水鬼是个美女，长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喜欢在水边唱歌，谁要是听了她的歌，就会被她迷住，心甘情愿地跟她走。

宋仁头说，你们说得都不对，水鬼啥样都有，啥样都不是。他们有的时候是一群，有的时候是一个，有的时候是男的，有的时候是女的，他们会在你游得最得意的时候突然现身，然后和你嬉笑打闹，等你筋疲力尽的时候，他们就会把你拖入水底。

宋仁头每次喝酒，都会反复地讲述这个故事，每次都添油加醋，说得有鼻子有眼。起初，村民们还将信将疑，但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所有人都信了宋仁头的话。

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村里有个叫小六子的青年，水性极好，可以和宋仁头一较高下。有一天，小六子和几个伙伴去乌苏里江游泳，游到江心时，几个伙伴都累了，便提议返回。小六子逞能，说再游一会儿，便一个人向江对岸游去。

小六子游到江心时，突然大喊了一声，便沉了下去。伙伴们吓坏了，急忙游过去救人，可找了半天，连个人影都没找到。伙伴们吓坏了，急忙回村报信。村里人组织了一支搜救队，在江里捞了一天一夜，也没找到小六子。

小六子失踪后，宋仁头喝醉了酒，逢人便说：“看见没，这就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小六子那孩子水性好，可他碰上了水鬼，这能怪谁呢？”

众人见宋仁头说得有鼻子有眼，都信以为真，纷纷问他如何避免水鬼缠身，宋仁头说：“水鬼也怕厉害的人，你越是表现得害怕，他们越是缠着你，你越是表现得勇猛，他们越是躲着你。”众人纷纷点头，觉得宋仁头说得有道理。

从此以后，宋仁头在村里的地位直线上升，每次喝酒，都有一大群人围着他转，就连村里的干部也要敬他三分。宋仁头越说越来劲，除了讲水鬼的故事，还讲他年轻时在长江打鱼时遇到的各种奇遇，比如他曾和一条十几米长的大鱼搏斗，还曾在江底看到了一座宫殿，宫殿里住着一个穿白裙子的女子，那女子长得倾国倾城，一见到他就唱起了歌，那歌声婉转悠扬，听得他如痴如醉……

众人听得入迷，纷纷问那女子后来咋样了，宋仁头叹了口气，说：“后来，我跟着捕鱼队走了，就再也没见过那女子，估计，她是江里的神仙吧。”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对宋仁头的话深信不疑。

转眼间，到了八十年代，村里通了电，有了电视，村民们才知道，宋仁头讲的那些故事，都是电视剧里演过的。至于他遇到水鬼的事，更是子虚乌有，因为科学家早就证明，人死后，灵魂不会存在，更不可能变成水鬼。

村里人知道了真相，对宋仁头的话将信将疑，慢慢地，便没人再听他吹牛了。宋仁头很失落，每次喝酒都骂骂咧咧的，说现在的人没文化真可怕，连鬼都不信了。

有一天，宋仁头喝醉了酒，摇摇晃晃地往家走，走到江边的时候，突然听到江里有人呼救。宋仁头四下看了看，除了他，没别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跳进江里救人。

宋仁头游到呼救的人身边，一看，是村里的二愣子。二愣子水性不好，却偏爱在江里游泳，这次，他游到江心时，腿抽筋了，差点淹死。宋仁头游过去，拖住二愣子就往岸边游。游到岸边时，宋仁头累得筋疲力尽，二愣子却突然按住他的头，把他往水里按。

宋仁头吓坏了，一边挣扎一边喊：“二愣子，你干啥？”

**水鬼老舅**

在湘西沅水流域一带，流传着关于水鬼老舅的传说。

水鬼老舅并不是鬼，而是湘西沅水流域一带人们对一位船工的尊称。这船工姓甚名谁，已无从考证，只知他排行老舅，水性极好，能在水下潜游数十里而不换气，且每次行船，只要他在船上，不论多大的风浪，船儿都如行走在平地上一般稳稳当当，故人们送他一个外号，叫“水鬼老舅”。

水鬼老舅有一手绝活，那就是“水底捞针”。

湘西沅水一带多险滩恶浪，行船走水，常有船只不慎触礁沉没，船上货物随之沉入水底，船家往往因打捞不起货物而血本无归。水鬼老舅便凭着他那身潜水的好功夫，帮船家们在水底打捞沉船货物，每次打捞前，船家们都将打捞上来的货物先分出一份给水鬼老舅，他才肯下水。多年来，经他打捞上来的货物已不计其数，水鬼老舅也因此发了家，在湘西沅水一带建起了数栋青砖黑瓦的大宅院。

这一年秋天，湘西沅水流域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洪灾。这天傍晚，水鬼老舅独自一人驾船回家，突遇恶浪，船儿瞬间被打翻，水鬼老舅落水后，忙施展潜水功夫往水底沉去，待他冒出水面换气时，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只大木箱在水中漂浮，水鬼老舅游过去一看，只见木箱上钉着一块木牌，上写“天府之国”四字。水鬼老舅知道，那是成都的商船，因沅水流域一带多盗匪，为防货物被盗，船家们常将货物装进特制的大木箱，并在木箱上注明货物产地，一来便于识别，二来也向盗匪们表明，这货物是有来头的，不是他们可以随便下手的。

水鬼老舅心想，这木箱里装的必定是十分贵重的货物，若能将它打捞上去，定可大赚一笔。想到此，他忙潜入水底，将木箱牢牢捆绑在船头上，然后浮出水面，朝岸边游去。游了一程，水鬼老舅觉得有些不对劲，那木箱似乎越来越重，越来越沉，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水鬼老舅是识水性的，他知道，定是这木箱里装的货物不同一般，不然，不会如此压人。他心中一喜，暗道，看来，这次真是遇上了一桩大买卖了。

水鬼老舅拼尽全身力气，终于将木箱拖到了岸边。此时的他，已累得筋疲力尽，几乎虚脱。他休息了好一阵，才缓过劲来，然后开始将木箱往岸上拖。木箱一上岸，水鬼老舅忙打开箱盖查看，只见箱子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块块银锭，足有好几百斤。

水鬼老舅喜出望外，这么多银子，他见都没见过，更不用说拥有了。他想，这木箱里装的必定是哪家官宦人家或富商巨贾的金银珠宝，不然，不会有这么多银子。

水鬼老舅也不急着回家，就在岸边守着这些银锭，直到第二天上午，才见有一只大船顺流而下，船头上站着一位白面书生模样的人，那人一见岸上的木箱和银锭，忙朝水鬼老舅喊话，问是不是他打捞上来的。水鬼老舅点点头，那人忙说，那木箱里的银子不是他的，但木箱却是他们家的，希望水鬼老舅能将木箱还给他们，他们将重金酬谢。

水鬼老舅问，那木箱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那人说，是书，全是书。

水鬼老舅说，既是书，何不打个标记，说明白是书呢？

那人说，天灾人祸，百姓遭殃，他们家的书坊印出的书，全都卖不出去了，堆积如山，眼看一场大雨就要来临，若不赶紧将书运走，书坊就要遭受灭顶之灾，他们只好将书装进木箱，雇船急运回乡，因时间仓促，来不及在木箱上注明，故有此误会。

水鬼老舅一听，有些不相信，天下竟有这种事，印出的书卖不出去，还遭灾受难？他想了想，说，既是书，那就打开箱子让我看看吧。

那人忙说，使不得，使不得，书若经了水，是要发霉变质的，我们急着运回去，就是想抢个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