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归,其实最早在我们一起坐地铁回学校那次我就想对你说,那天在渔人码头我想说的也是同一句话。”颜殊抱着于归,把声音压得很低,声线却是异常的柔和,温柔得好像在给孩子讲睡前故事。
“我真得喜欢你,非常、特别、超级喜欢你……一点都不夸张……”
颜殊说到这里时话音忽然顿住了,他埋下头等了片刻又抬头自嘲地笑了一下轻声问道:“你会不会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呢……哪怕只有一点点……”
“……喜欢啊。”
于归沙哑的嗓音骤然响起,颜殊在最初的几秒内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而当他回过神来再去看于归却发现于归仍闭着眼睛时他就更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难道这房间里有人吸过大|麻……残留下来的量还能使人致幻么……”颜殊摸着耳朵喃喃自语道。
于归听后不禁没脾气地笑了,虽然双眼仍然闭着,但嘴角却是明显地向上弯起一个弧度。
“哪有什么大|麻残留……”于归气息较弱地说。
其实他刚才一直都是听得到的,从颜殊的第一句告白开始。
之所以没有立刻回应,是因为他内心也在激烈地挣扎着。
该如何去回应颜殊的心意?这个问题不是在今天的这一刻才产生的,而是从很早以前就已经存在了,一直延续到现在,并且每日每夜都在提醒着他。
于归知道自己从察觉到这个问题以来就始终都更倾向于采取消极的反馈措施,能疏远的时候疏远,能拒绝的时候拒绝,让自己尽量保持冷静和理智,不愿为感情所困。
可是事实又哪有那么容易呢。
如果他真得能够彻底掌控自己的感情,那恐怕他早就被各个国际知名实验室抢去做大脑及神经研究了。
其实,于归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在与颜殊相处过程中对他态度的转变,有些时候他心里本来想的是一种做法但是等真正做出来往往就变了样,对此他无能为力,甚至没办法去反省自己不够坚定,实在是内心的想法过于诚实。
感情已经存在了,就看你愿不愿意去面对。
于归刚才听着颜殊对他说的那些话,到后来就觉得他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
或许在身体的状态不是那么健康的时候,人对自己内心的认知就会更加敏锐和清晰。只有在这种时候,人才能够真正明白自己的想法到底是怎样的、真正想要的又是什么。
当颜殊问出那句“你会不会也喜欢我”时,于归就彻底想通了。
他喜欢颜殊,他想和颜殊在一起。
如此直白而简单,就是他此时此刻内心深处对这个问题最真实的回答。
所以……“喜欢啊”。
已经喜欢上了,那就只能承认了。
颜殊这时还处于一个呆愣状态中,怔怔地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于归有心想跟他多说两句却觉得眼皮重得抬不起来,嘴也很难再张开,头上烧得发烫身上却冷得发抖,喉咙里也是又干又涩,他便轻轻推了颜殊一下哑着嗓子问:“有水么……”
“水--有啊!你稍等!”颜殊猛地回神,迅速从床上很小心地滑了下去,把被子给于归掖好不让风漏进去,然后快步走到咖啡机前把之前已经接好的那杯水端了过来,放到床头柜上,再将于归慢慢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后又将水杯递到他唇边。
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两个人第一次在SSW图书馆遇到时于归就这么“强行”被喂水了。
于归想到这件事不由稍稍扬了扬嘴角,颜殊明显也想到了,但他并没有笑,只是专注地看着于归。
“我……喝完了……”于归发现自己在他的注视下变得不自在起来,只好指了指杯子示意已经空了。
颜殊哦了一声,把杯子放在手边,但抱着于归的这个姿势却没有变。
他不动,于归也没力气挣脱,体力似乎已经到达了极限,他这样靠在颜殊身上没一会儿就觉得意识有些模糊。
而又过了好久,颜殊终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低下头在于归嘴唇上很快地碰了一下,几乎是在接触的瞬间他就又给弹了回去,脸色已经红得堪比火烧云。
“于归,这样我已经很知足了。”颜殊抱着于归轻轻躺下,眼睛晶亮地望着他的侧脸说。
不过这一次于归是真得睡着了,沉沉地倚在颜殊怀里,睡得很安稳。
颜殊静静看着他熟睡的样子,看了很久都舍不得合眼,边看还边忍不住偷偷地笑着。
哪怕刚才的那句话是他自己脑补出来的幻觉,但至少这一刻于归的体温他可以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能这样,就已经足够了。